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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咱们说到,美军对冲绳岛发起了猛烈进攻。为了挽回战局,日本启动了“天一号”作战计划,派出他们引以为傲的海军象征——战列舰“大和”号,企图突入战场支援。然而,正如许多人预料的那样,它还未抵达冲绳海域,便在途中被美军海空力量联合击沉,葬身于大海之中。
镜头转向缅甸,之前咱们说到盟军1942年的印缅溃败之后,中国在1942年迎来了抗战史上最艰难的时刻。此时的中国是里无粮草、外无救兵,一切的物资来源紧靠脆弱的驼峰航线来维持。
而印缅边境陷入了一段诡异的平静,但这段平静的表象之下,双方都在为下一阶段的决战积蓄力量,而他们的战略走向却截然不同。对于盟军而言,这是一段卧薪尝胆、脱胎换骨的时期。
在印度,那些跟随孙立人将军撤出的中国远征军残部,与后续部队一起,被美国的约瑟夫·史迪威将军重新整编、训练,并换装了全套美式装备,成为一支精锐的现代化部队——中国驻印军。史迪威的严苛训练和美式后勤体系,为这支军队注入了新的灵魂。与此同时,威廉·史林姆中将接管了溃败的英印部队,组建了后来的英国第十四集团军。史林姆深刻地认识到,1942年的失败不仅是军事上的,更是士气和后勤上的彻底崩溃。因此,他将工作重心放在了重建部队的信心、进行切实有效的丛林战训练,以及解决这个战区最核心的难题——后勤保障上。
印度的英帕尔平原,这个位于印缅边境的战略要地,被迅速建设成一个巨大的盟军后勤和军事基地。无数的机场、营房、医院、军械库和物资仓库拔地而起,使其成为一把准备刺向缅甸日军心脏的利剑,同时也是一个准备承受日军下一次进攻的坚固铁砧。与此同时,一项象征着盟军决心和工程实力的宏伟计划正在实施——从印度雷多出发,穿越缅北丛林,修建一条直通中国云南的公路,即后来的“史迪威公路”。这条公路的每一寸延伸,都伴随着战斗的硝烟,它不仅是一条运输线,更是一条反攻的路线图。
你看盟军这边,从失败中汲取教训,埋头苦干,把战争机器的基础打得无比扎实。他们相信科学,相信后勤,相信现代化的力量。
再看日军。1942年的胜利,让他们有点飘了。占了缅甸,断了中国的输血管(滇缅公路),战略目标达成,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于是,日本南方军司令部琢磨着:“干脆一鼓作气,打进印度去,把英国人的老巢给端了!” 这就是最初的“21号作战”计划。
按理说,这计划听着挺顺的。可当时的前线指挥官们,包括我们今天的主角——时任第18师团师团长的牟田口廉也,却集体跳出来反对。他们的理由非常实在,堪称人间清醒:“大哥,你看看地图行不行?印缅边境那地方,叫山不是山,叫林不是林,根本就没路!现在是旱季还好说,雨季一来,那泥潭能把大象陷进去。咱们的补给车咋走?而且那地方荒无人烟,连抓个民夫都找不到,总不能让士兵扛着炮弹翻山越岭吧?”
这会儿的牟田口廉也,还是个懂军事、讲科学的正常人。他非常清楚,没有后勤保障,进军印度就是个笑话。再加上当时瓜岛战役打得正嗨,日本大本营也抽不出多余的兵力,这事儿就暂时搁下了。日军在缅甸,从进攻转入了防御。
然而,历史的吊诡之处就在于,仅仅过了一年,这个当初最清醒的反对者,却变成了进攻印度计划最狂热的疯子。他为啥会发生180度的大转弯呢?不是因为战场局势变好了,也不是因为后勤问题解决了。原因,全在他自己身上。
当牟田口廉也看着对面英帕尔的盟军基地一天天壮大,飞机越飞越多,听着史迪威和史林姆磨刀霍霍的声音,他心里开始发毛了。但他这种“毛”,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极度的焦虑和嫉妒。他想的不是“敌人太强了,我们得小心”,而是“再不动手,功劳就没我的份了!再不动手,就没机会名留青史了!”
盟军的强大,在他眼里,不再是威慑,反而成了必须立刻赌一把的理由。这种从务实到狂热的心理巨变,就像一个本来还算理性的赌徒,在输红了眼之后,决定押上全部身家外加老婆孩子,去赌那最后一把。而这场赌局的名字,就叫“英帕尔”。
1943年3月,对缅甸战局来说,是个关键的月份。日军高层搞人事调整,驻缅甸的部队扩编成了“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是河边正三中将。而我们故事的主角牟田口廉也,官运亨通,从师团长一跃升为第15军司令官,成了缅甸中部战线的总瓢把子。
这一升官不要紧,牟田口的整个世界观都变了。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上任的第一天起,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搞事!搞个大新闻!搞那个他一年前还嗤之以鼻的“进军印度”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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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动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往大了说,他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从1937年卢沟桥事变(他也是挑起事端的直接责任人之一)开始,他一路打过来,战功赫赫,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他坚信,只有自己,才能为大日本帝国在这场战争中,打下那决定乾坤的“天王山之战”。
往小了说,纯粹是个人野心和面子问题。1943年初,英国出了个叫温盖特的“疯子”将军,带着一支叫“钦迪特”的特种部队,深入日军后方玩了一把长途奔袭。虽然这支部队自己也死伤惨重,跟送人头差不多,但盟军的宣传机器厉害啊,吹得天花乱坠,说他们把日军后方搅得天翻地覆。这事儿极大地刺激了牟田口。他觉得:“啥玩意儿?英国佬都能在我后院撒野?这我能忍?我必须搞个规模大一百倍的进攻,打到你家门口去,让他们瞧瞧谁才是真正的丛林战之王!”
他开始觉得,消极防守太丢人了,根本对不起他这个陆军中将的身份。必须主动出击,把防线往前推,一脚踹开印度的大门,把英帕尔给端了,这才能一劳永逸。
就在牟田口摩拳擦掌,准备把自己的疯狂计划向上级推销时,一个堪称“神助攻”的政治人物出场了。这个人,就是印度独立运动的激进派领袖——苏巴斯·钱德拉·鲍斯。
鲍斯这人吧,是个铁杆的印度民族主义者,为了印度独立,他信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他跑去和德国、日本这些轴心国合作,想借他们的力量把英国人赶出印度。
1943年,鲍斯千辛万苦地从德国跑到亚洲,在东京见到了日本首相东条英机。鲍斯是个演讲天才,他唾沫横飞地给东条英机画了个大饼:“首相阁下,请相信我!只要你们皇军的刺刀,能和我们印度国民军的旗帜一同踏上印度的土地,我保证,全印度的老百姓都会揭竿而起!那些在英军里服役的印度士兵,会立刻调转枪口!整个英属印度帝国,将如多米诺骨牌一样,瞬间崩溃!”
这番话,对于当时在太平洋战场上已经开始吃瘪,有点找不到方向的日本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啊!你想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王师一到,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吗?它给一场本来纯粹是军事冒险的赌博,披上了一件“解放亚洲同胞”的“圣战”外衣,还描绘了一幅“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完美蓝图。这诱惑力,谁顶得住啊?
牟田口廉也一看,这鲍斯简直是我的知音啊!他立刻把鲍斯的这套说辞,和他自己的作战计划捆绑打包,搞成了一个“豪华套餐”,然后开始了他的巡回游说。
他对上级是这么说的:“司令官阁下,大本营的各位大人!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军事行动了,这是一场解放我们亚洲兄弟民族的圣战!只要我们打了英帕尔,好处简直数不过来:
摧毁盟军在印度的反攻大本营,让他们辛辛苦苦盖的基地全白费。
威胁到给中国输血的“驼峰航线”,断了蒋介石的活路。
最关键的是,能点燃印度革命的熊熊烈火,让英国人后院起火,彻底改变整个亚洲的战局!这是一石三鸟,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这个被他吹得天花乱坠的计划,被正式命名为“乌号作战”。核心思想就一个字:快!他计划用第15军的三个师团,十万大军,像一阵风一样渡过钦敦江,翻过阿拉干山脉,在雨季来临前,用三个星期的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下英帕尔,然后就地开庆功宴。
虽然军队里,尤其是很多有经验的参谋和后勤军官,都觉得这计划简直是疯了,但架不住牟田口的嘴皮子厉害,再加上鲍斯那个政治大饼的诱惑。最终,连首相东条英机都被他说动了,大手一挥:批准!
“乌号作战”就这么诞生了。它的出生,本身就是个畸形儿——一个军事上的极度冒险主义和政治上的极度乐观主义的怪异结合体。鲍斯和他的印度国民军,宣传价值大于实战价值,他们的参与,是建立在一个毫无根据的幻想之上,那就是“印度人民会喜迎日军”。而牟田口,则巧妙地利用了这个政治幻想,成功地压制、绕开了所有来自军事专业角度的理性反对。
所以说,“乌号作战”从它被批准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一个基于严谨军事计算的方案。它是一场由个人野心、政治幻想和集体性狂热共同催生出来的世纪豪赌。赌桌的这边,是牟田口的万丈雄心;另一边,是十万将士的身家性命。
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公司,在推出一个新产品前,都得搞搞市场调研,开开论证会。打仗更是如此,尤其是这种关系到十万人生死的大战役。在“乌号作战”正式启动前,日军内部也搞了一系列的兵棋推演和参谋研究。但结果呢?非但没能让计划更完善,反而像一面照妖镜,把这个计划的各种致命缺陷照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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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田口廉也的第15军,下面有三个主力师团,他们的师团长分别是:
第31师团长:佐藤幸德 中将(这位是硬骨头,后面的故事里戏份很重)
第33师团长:柳田元三 中将
第15师团长:山内正文 中将
这三位,都是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将,不是傻子。当他们拿到牟田口的作战计划时,三个人脑门上估计都冒出了三个大大的问号。他们的反对意见,惊人地一致,全都指向了那个要命的问题——后勤!后勤!还是TM的后勤!
面对后勤这个天大的难题,牟田口提出了一个堪称军事史上奇葩的解决方案。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宣布:“后勤问题,我已经想好了!我将其命名为‘成吉思汗作战’!”
这名字一听,挺唬人的,跟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都扯上关系了。具体内容是啥呢?就是在缅甸当地,强行征集三万头牛、羊、大象等牲畜,组成一支“动物运输队”。这些可怜的牲口,有两个作用:平时,驮着弹药和粮食往前走;等粮食吃完了,就把这些牲口宰了当军粮。
这个计划一公布,下面三个师团长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他们当场就炸了锅,指着地图跟牟田口理论:
“军司令官阁下,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牛不会爬山啊! 柳田元三说:“这些都是耕地的水牛,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骡。你让它们背着几百斤东西去爬海拔两千多米、根本没有路的山,它们走得动吗?怕不是走两步就得罢工,到时候整个部队都得被它们拖累死!”
空中的活靶子! 山内正文补充道:“这么一大群牲口,浩浩荡荡地在山里走,那不就是给盟军的飞机当活靶子吗?人家飞机一轮扫射轰炸,牛羊惊得到处乱跑,我们的弹药粮食不就全完了?这哪是运输队,这是给盟军飞行员送战绩的啊!”
赌博式补给! 最要命的一点,由最耿直的佐藤幸德提了出来:“整个计划,都建立在一个最疯狂的假设上——我们必须在三个星期内拿下英帕尔,然后抢到盟军仓库里的大量物资。这叫‘以战养战’。说白了,就是抢劫!万一我们进攻受阻呢?万一盟军在我们到之前,一把火把仓库烧了呢?那我们这十万大军,不就得在异国他乡的丛林里活活饿死吗?这是把所有人的命都押在‘抢劫成功’这一件事上,这不叫打仗,这叫赌命!”
面对下属们这些合情合理、基于专业判断的集体反对,一个正常的指挥官,怎么也得重新考虑一下吧?但牟田口廉也不。他的反应,堪称领导力反面教材的典范。
他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指着这几个师团长的鼻子破口大骂:“八嘎!懦夫!你们这帮胆小鬼!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缺乏大和武士应有的进攻精神,才会被敌人吓倒!精神!只要有必胜的精神,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
他对自己的参谋长,小畑信良少将,尤其不满。小畑是个实在人,为了搞清楚情况,他亲自坐飞机到钦敦江以西的上空侦察了一圈。回来后,他脸色煞白地报告:“军司令官,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完全不具备建立补给线的任何条件,我坚决反对进攻!”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牟田口觉得小畑这是在拆他的台。怎么办呢?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牟田口动用了自己高层的人脉关系,直接给小畑穿小鞋,没过多久,小畑信良就被一纸调令给弄走了。
最大的绊脚石被搬开后,牟田口开始往自己的第15军司令部里,大量安插自己的亲信。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要么是对缅甸战况一无所知的新人,要么是善于阿谀奉承的马屁精。很快,第15军司令部就成了牟田口一个人的“回音室”。他说什么,下面就一片“哈伊!”,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半点不同意见。
就这样,牟田口凭借着他那“天马行空”的战争构想和直通东京高层的“通天本领”,硬是把这个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灾难的作战计划,强行推行了下去。
可以说,英帕尔战役的失败,在枪还没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领导力的失败,一种指挥文化的崩塌。牟田口这种清除异己、唯我独尊的做法,彻底摧毁了指挥系统内部最宝贵的信任和专业精神。他建立起了一个有毒的指挥环境:个人忠诚高于专业能力,“精神胜利法”成了掩盖一切现实困难的遮羞布。
尤其是他和硬汉佐藤幸德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一个刚愎自用的上司,一个宁折不弯的下属,这俩人的矛盾,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被牟田口亲手埋在了“乌号作战”的核心里。后面在科希马发生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抗命事件”,根本不是偶然,而是这颗炸弹在最恰当的时间,最猛烈地爆炸了而已。
1944年3月8日,在经历了无数争吵和压制之后,“乌号作战”的序幕终于拉开了。牟田口廉也站在后方,意气风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印度总督府里检阅部队的场景。在他的号令下,日军第15军的三个精锐师团,外加鲍斯那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印度国民军”,总计约15万5千人(含后勤等部队),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开始渡过钦敦江,向着印度的英帕尔杀了过去。
整个进攻计划,像一只巨大的螃蟹钳,试图从三个方向把英帕尔夹得粉碎:
南路大钳子:由柳田元三的第33师团负责。他们还配了个坦克联队(虽然在丛林里基本就是废铁),任务是从南边进攻,把驻守在提丁地区的英印第17师包抄围歼。
东路辅助钳:由一个叫“山本支队”的混编部队负责。任务是从东边正面硬刚,沿着卡鲍谷地猛攻塔木,拖住英印第20师,不让他们给别人帮忙。
北路大钳子:由山内正文的第15师团负责。他们的任务最关键,从北面渡河,然后向南一个大迂回,像一把剪刀,剪断英帕尔通往科希马的唯一公路。这条路是英帕尔的陆上生命线,断了它,英帕尔就成了一座孤城。
远征奇兵:与此同时,最头铁的佐藤幸德中将,率领他的第31师团,接了个最苦最累的活儿——长途奔袭几百公里,去攻占更北边的战略要地科希马。科希马是英帕尔的北大门,拿下了它,不仅彻底封死了英帕尔,还能威胁到盟军在阿萨姆邦的铁路枢纽迪马普尔。那里可是盟军物资的转运中心,要是被端了,整个印度东北的战局都得崩。
面对日军气势汹汹的进攻,盟军这边什么反应?第十四集团军司令官威廉·史林姆将军,捻了捻他标志性的小胡子,微微一笑。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虽然对日军进攻的具体时间点有点误判,但他对牟田口的整个企图,摸得一清二楚。
史林姆制定了一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防御战略,后世军事家们一提起这事儿,都得竖大拇指。这个战略的核心思想,不是硬碰硬,而是“诱敌深入,关门打狗”。
他给部署在钦敦江边境的前线部队下了个命令:别死守,执行“战斗撤退”。什么意思呢?就是一边打,一边有计划地往后退。路上多埋点地雷,多设点埋伏,消耗一下日本人的锐气。最终的目的,是把这十万日军,从他们不熟悉的、补给困难的崇山峻岭里,主动“请”到我们准备好的、地形开阔、适合大炮和坦克发挥的英帕尔平原上来。
这个计策,实在是太“损”了。它就是要故意拉长日军那条本就脆弱得像蜘蛛丝一样的补给线。你牟田口不是搞了个“成吉思汗作战”,靠牛羊运输吗?行啊,我让你走!缅甸那吃人的丛林,那要命的爬山路,就是我最好的盟友。等你的人和牲口累得半死,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爬到英帕尔城下时,正好掉进我为你准备的、以逸待劳的包围圈里。
撤退的过程当然很惊险,尤其是南线的英印第17师,一度被日军死死咬住,差点就被包了饺子,最后是拼了老命才杀出重围。但到4月初,史林姆的战略大目标基本实现了。他的主力部队,全都毫发无损地收缩进了英帕尔平原那个巨大的“防御堡垒”里。
从3月底到4月初,日军的进攻看起来简直是高歌猛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他们用惊人的速度穿越了丛林,把盟军打得“节节败退”,成功地从三面包围了英帕尔,并切断了北上的公路。4月4日,一路狂奔的佐藤师团,也奇迹般地出现在了科希马城下,把那里势单力薄的守军给围住了。
一时间,从东京的报纸广播,到前线的日本兵,全都沉浸在一种“进军德里指日可待”的狂热幻想中。他们觉得,这场仗跟计划的一样顺利,最多再有俩礼拜,就能在英帕尔城里喝上英国人的威士忌了。
然而,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看似辉煌的初期胜利,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战略幻觉。这就像一个拳击手,一开场就把对手逼到了拳台的角落里,看起来威风八面,但他没发现,自己为了打这一拳,已经耗尽了全部体力,而且自己的后路已经被裁判(后勤)堵死了。
史林姆成功地把牟田口的攻势,变成了套在第15军脖子上的一根绞索。对英帕尔的包围,不是日军力量强大的体现,恰恰是他们自我孤立和走向饥饿的开始。
日军士兵每在英帕尔城外多待一天,口袋里的饭团就少一个,枪里的子弹就少一发,身体里的能量就消耗一分。
而与此同时,被他们“围困”在城里的盟军呢?正通过天空中一条看不见的桥梁,源源不断地获得补给、兵员和信心。
这场战役真正的胜负手,从一开始就不是地面上的一城一地,而是后勤的对决,是意志与科学的对决。牟田口赢得了奔向英帕尔的短跑比赛,却在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就已经输掉了整场补给战的马拉松。
史林姆挖好了一个完美的陷阱,而我们的主角牟田口廉也,正兴高采烈地,带着他的十万大军,一头栽了进去,还觉得自己挺牛。
当牟田口的部队完成了对英帕尔的“胜利大包围”后,他可能以为接下来就是瓮中捉鳖。但他万万没想到,史林姆将军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足以让他所有计划破产的“外挂”——空中补给。
英帕尔的陆路被切断?史林姆将军表示:“问题不大,咱们走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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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南亚战区盟军总司令蒙巴顿勋爵(就是那位英国女王的老公菲利普亲王的舅舅)的亲自协调下,一场在当时看来堪称奇迹的大规模空运行动开始了。这可不是零敲碎打地扔点东西下来,这是“空中大搬家”。
整建制的英印第5师,连人带炮,带吉普车,甚至拉炮的骡子,从几百公里外的若开邦前线,直接被C-47“达科他”运输机打包空运到了被围困的英帕-尔平原。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英帕尔的上空成了全世界最繁忙的航线之一。盟军的运输机群,冒着日军零星的高射炮火,成群结队地在简易机场上降落。它们带来的是什么?是成千上万吨的弹药、粮食、药品、汽油、啤酒、香烟……同时,它们又把成千上万的伤病员,从这个人间地狱里接走,送到后方设备完善的医院去。
据统计,在整个围城期间,光是皇家空军就往英帕尔空运了近吨物资和超过名士兵,还撤走了约名伤员。美军的运输机队运送的规模也同样巨大。
这条“空中桥梁”,彻底粉碎了日军的战略。牟田口那个“抢劫盟军仓库以战养战”的美梦,还没开始做,就被天上的飞机给吵醒了。盟军不但没有因为被围困而缺吃少穿,反而越打越富裕。而包围他们的日军,却在一天天走向饥饿。战场的战略态势,因为这条空中生命线,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战术上被动,但精神上依然亢奋的日军,开始对英帕尔的防御圈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万岁冲锋”。英帕尔平原周边的每一座小山头,每一道山脊,都成了血流成河的屠场。
在南线的比辛布尔,日军第33师团像疯了一样猛攻,双方士兵在泥泞的战壕里用刺刀、工兵铲甚至石头进行着最原始的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