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山海录

第98章 百谷自生,我驯神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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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河水浸透裤管,刺骨的寒意顺着腿骨往上爬,反而让陈遂几近炸裂的神经稍稍冷却。他靠着湿滑的岩壁,肺叶像个破风箱般拉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和那股……那股该死的、阴魂不散的甜香。

他逃出来了。

至少,暂时。

裂缝出口那道狭窄的光线,此刻看来不再是桃源入口,而是地狱张开的嘴,正缓缓合拢。死寂中,只有身后河水的轰鸣,以及他自己粗重得吓人的喘息。

不,不止。

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不可闻的“沙沙”声,混在水声里,正从裂缝深处蔓延出来。

像是无数柔软的触须拂过谷物,又像是……某种东西在贴着岩壁快速移动。

陈遂的寒毛瞬间倒竖!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那片昏黑——没有载民追来,没有神鸟扑入,只有那越来越清晰的“沙沙”声,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的岩石、水流、甚至空气中渗透出来。

是那些谷物!是它们的根须?它们的粉末?还是那股甜香本身有了生命?

他连滚带爬地起身,不顾一切地沿着来时的路向峡谷外疯跑。必须离开!离开这条被诅咒的河道!离开这甜香的笼罩范围!

靴子在乱石上打滑,好几次他几乎摔倒,手肘和膝盖重重磕在棱角尖锐的石头上,带来尖锐的痛感,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那“沙沙”声如影随形,并非追赶,更像是一种弥漫性的、缓慢的包围和渗透。它钻进他的耳朵,试图盖过水声,盖过他的心跳。

终于,前方出现了天光!裂缝到了尽头!

他用尽最后力气冲出去,重新跌入外面相对干燥的乱石滩上。午后的阳光刺眼,却毫无温度。他瘫倒在地,贪婪地呼吸着——空气里,那股甜香似乎淡了些,但依旧顽固地萦绕在鼻腔深处,像一个烙印。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过了不知多久,颤抖才稍稍平息。他撑着坐起来,环顾四周。越野车还停在原地,像个被遗弃的铁壳甲虫。老葛……老葛没能出来。

陈遂眼中掠过一丝绝望的悲凉。那个憨厚又胆小的向导,此刻恐怕已经彻底融化在那片“沃土”之中,成了滋养百谷的又一捧肥料。

他踉跄着走到车边,拉开车门,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发动引擎的轰鸣声给了他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必须立刻离开!

他踩下油门,越野车颠簸着冲上来的路。每一次颠簸,都让他怀里的东西硌得生疼。

他下意识伸手入怀,摸到的不仅是那枚冰冷的玉圭,还有……几粒坚硬硌手的东西。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轮在碎石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摊开手掌。

三四粒谷粒静静躺在他的掌心。和他之前在载民之国看到的任何一种都不完全相同,它们更小,颜色是一种诡异的、仿佛浸透了干涸血迹的暗红色,在阳光下泛着哑光。

它们是什么时候、怎么到他怀里的?是挣扎时从祭坛边沾染的?还是那无人机撞击鸾鸟时崩飞过来的?或者是……那股甜香凝聚而成?

谷粒无声,却带着一股比玉圭更沉、更不祥的重量。

他猛地想起逃离前,那个阴影里嘶吼的身影,那双燃烧着仇恨与清醒的眼睛。

“循环…复仇…”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电般击中了陈遂。

载民盼姓,以自身血脉献祭,驯化鸾凤,操控百谷生长,形成不劳而获的闭环。他们自己是祭品,是“谷物”。

那这个循环之外呢?那个操控无人机的人,他明显不属于那个“和谐”的体系,他充满仇恨,他提醒自己逃跑。

他是什么?

是被这个循环系统排斥出来的“异类”?是试图打破循环的“复仇者”?

还是说……他本身,就是这循环中……更残酷的一环?

比如,负责“播种”和“收割”的那一环?

载民献祭,滋养神鸟与百谷。那这些被滋养出来的、蕴含着非凡力量甚至“生命”的百谷,最终流向何处?仅仅是为了让载民继续无忧无虑地生活,等待下一次献祭?

不可能。天地间从无如此便宜之事。

那暗红色的谷粒在他掌心,仿佛带着体温,微微搏动。

陈遂缓缓抬头,看向后视镜。镜子里,他自己脸色惨白,眼窝深陷,瞳孔深处却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滋长。来自载民之国的甜香依旧顽固地盘踞在他的每一次呼吸里,带着一种近乎诱惑的召唤。

同时,那几粒暗红谷粒,则散发出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死寂。

他颤抖着拿出一个随身的小型样本袋,极其小心地、像是怕惊醒什么一般,将那几粒暗红谷粒放入,密封好。然后,他又拿出另一个袋子,试图收集空气中那无形的甜香——这自然是徒劳,但他指甲缝里、衣领上沾染的细微尘土呢?这些是否也带着那片土地的“信息”?

还有那枚玉圭。盼姓之圭。

他将这三样东西并排放在副驾驶座上。

甜香的诱惑,谷粒的死寂,玉圭的冰冷。

三者之间,仿佛构成一个扭曲的、残缺的三角,无声地嘶吼着一段被彻底掩埋的、血腥的真相。而他,陈遂,一个本该只与过去打交道的考古学家,此刻却被无情地抛入了这个可能关乎现在、甚至未来的恐怖谜团中心。

他不知道自己带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是希望的种子?

还是……另一个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循环的开端?

越野车引擎空转着,发出单调的轰鸣。前方是返回现代文明的路,后方是那个吞噬一切的甜蜜地狱。

陈遂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

他无法回头,也……似乎无法真正逃离。

那股甜香,已经成了他呼吸的一部分。

而那些暗红的谷粒,正安静地躺在袋子里,等待。

越野车在崎岖荒凉的戈壁上疯狂颠簸,卷起漫天黄尘。陈遂死死盯着前方那道几乎被野草吞没的车辙,那是他们来时的路,现在是他唯一的生命线。油门被他踩到了底,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

他不敢看后视镜,总觉得那片湛蓝到诡异的天际,随时会冲出两道绚烂夺目的死亡阴影。

直到地势开始变得熟悉,远处出现了稀疏的、歪歪扭扭的电线杆,手机信号格艰难地跳出一格,然后又挣扎着消失,他才敢稍微松一点油门,让过度紧张的肌肉得以喘息。

肺部依旧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那股甜腻的余味,顽固地盘踞在鼻腔和喉咙深处,像某种活物般不肯散去。他摇下车窗,让戈壁干燥粗粝的风灌进来,试图吹散那味道,却收效甚微。那甜香仿佛已渗入他的血液,成了他的一部分。

天黑透时,他才终于看到了那座边疆小县城的零星灯火。破败,灰扑扑,却让他几乎涌出泪来。现代文明的味道——汽油、尘土、烧烤摊的油烟——扑面而来,暂时压过了体内那诡异的甜香。

他像个逃犯一样,把自己锁进县城唯一一家招待所最便宜的房间。窗帘拉得严丝合缝,门锁反复确认了三遍。做完这一切,他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到地上,剧烈地颤抖起来。

黑暗中,那片翡翠般的盆地、狂舞的神鸟、少女腕间滴落的鲜血、长者那慈悲而残忍的眼神……所有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疯狂闪回。

还有那个阴影中的身影,嘶哑的吼叫:“…循环…复仇…”

他猛地起身,扑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拼命冲洗脸部,用力搓揉鼻腔,甚至抠挖喉咙,引发一阵剧烈的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有冰冷的自来水顺着下巴滴落。

没用。那味道来自内部。

他喘着粗气,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瞳孔深处却有一种异样的、被强行点燃的光亮,一种不属于他的亢奋。这不是劫后余生的虚脱,更像是……某种感染初期的病态潮红。

他猛地想起怀里的东西。

他冲回房间,锁好洗手间的门,打开昏暗的床头灯,像是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般,将三样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铺着劣质白色床单的床上。

刻有“盼姓”的玉圭,冰冷、沉默,流淌着四千年的幽光。

密封样本袋里的几粒暗红色谷粒,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哑光,像凝固的血滴。

还有他自己——一个被那甜香从内部侵蚀、呼吸都带着那片土地气息的活体样本。

他颤抖着打开随身携带的便携式显微镜和成分快速检测笔——这是他田野考古的习惯,用于初步判断样本材质。高级的精准分析需要返回大学的实验室,但他等不了,一刻都等不了。

他先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粒暗红谷粒,放在载玻片上。显微镜冷白的光圈亮起。

视野清晰。

那不是他所知的任何谷物结构。细胞壁异常厚实,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金属化的光泽。细胞内部并非淀粉质,而是充斥着一种从未见过的、粘稠的、微微颤动的暗红色胶质物。看不到完整的细胞核结构,只有一些破碎的、螺旋状的微小颗粒无序分布,闪烁着极细微的磷光。

这根本不像植物细胞!更像某种……休眠状态的、高度特化的生物组织!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升。

他拿起成分检测笔,金属探针轻轻触碰谷粒表面。

读数疯狂跳动,最终停滞在一系列混乱的、近乎矛盾的指标上:高浓度的未知有机化合物、无法解析的金属盐结晶、以及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生物能量信号。

这能量信号的频率……他猛地看向那枚玉圭。

鬼使神差地,他用检测笔的探针碰向了玉圭表面。

嘀——

笔上的指示灯骤然变成刺目的猩红!读数瞬间爆表!那并非能量强度的体现,而是检测笔内置数据库对这能量波动频率的彻底陌生和混乱!一种古老、阴冷、带着绝对排他性的波动,正从这枚看似温润的玉石内部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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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波动的基频,与那谷粒内部微弱的生物能量信号,存在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源性!

仿佛它们出自同源,只是玉圭内的更古老、更强大、更纯粹。

盼姓之圭……巫载之民……血祭……谷粒……

一个破碎而恐怖的链条在他脑中咔嚓作响,却无法完全拼接。

就在他心神激荡,手指无意间同时触碰着玉圭和那盛放谷粒的样本袋时——

异变陡生!

那几粒暗红色的谷粒猛地轻微一震!表面那哑光的光泽骤然变得湿润,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活力!它们甚至微微膨胀了一下!

与此同时,陈遂感到胸口一闷,那盘踞在他呼吸深处的甜香猛地浓郁起来,带着一种灼热的、欢欣鼓舞的躁动,疯狂呼应着玉圭和谷粒!

他吓得猛地缩回手,打翻了显微镜。

咕噜。

一粒谷粒从撕开的样本袋滚落出来,掉在白色的床单上。

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那层暗红,变得……变得晶莹、饱满,甚至顶端冒出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鲜嫩的绿意!

它在生长?!

就在这没有任何土壤和水分的、肮脏的招待所床单上!依靠着空气中弥漫的、来自他体内的甜香,以及那玉圭散发出的诡异能量,它竟要开始生长?!

陈遂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连连后退,直到脊背狠狠撞上冰冷的墙壁。

他不是带回了样本。

他是带回了……种子。

活的、渴望生长、渴望鲜血滋养的种子!

而他这个人,他这个呼吸着载国甜香、血液里都可能带着那片土地印记的人,成了它们临时的……温床!

“循环……”

那个嘶哑的吼声再次在他脑中炸开。

他现在有点明白了。

这循环,远比他在祭坛前看到的更庞大、更恐怖、更无处不在。

它不仅仅发生在那片被遗忘的河谷。

它可能……一直以某种方式,在继续。

而他自己,在逃出载民之国的瞬间,或许就已经无意识地,成为了这循环的一个……新的环节。

窗外,县城的霓虹灯无声闪烁,映照着他惨白如纸、爬满恐惧的脸。

床单上,那粒复苏的谷粒,那一丝鲜嫩的绿意,正对着他,无声地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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