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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冬雪总是来得悄无声息,像一层薄纱覆盖了朱雀大街的青石板。
易林踏着碎雪走向紫宸殿,银袍下摆沾着冰晶,腰间的金鱼袋碰撞出沉闷的声响。连续七日,他每日卯时便捧着奏疏立在殿外,今日靴底的积雪已结了层薄冰。
"易大人又来为长孙霖喊冤?" 内侍省总管鱼朝恩的尖声从暖阁传来,他捧着鎏金熏炉走过,炉中龙涎香的青烟在冷空气中蜷成螺旋,"陛下说了,此事牵涉甚广,还需从长计议。"
易林抬手拂去肩头的雪:"鱼公公若肯通报,便知臣今日带来的不是奏疏,是证据。" 他掀开貂裘,露出怀中的紫檀木匣,匣身雕刻的饕餮纹在晨光里泛着暗光。
殿内传来李玙的咳嗽声。这位刚平定安史之乱的皇帝近来总被风寒所困,龙椅上铺着三层狐裘。"让他进来。"
易林踏入暖阁时,暖气裹着药味扑面而来。李玙的目光落在木匣上,指节在御案的《资治通鉴》上轻轻敲击:"你可知,翻长孙霖的案子,等于说当年肃宗朝的三司会审都是错的?"
"臣只知国法面前,功过不能相抵。" 易林将木匣呈上,里面是七卷泛黄的卷宗,"这是夜影卫从洛阳地牢搜出的,当年杨国忠、哥舒翰、裴冕等人伪造的供词,上面有他们的私章。" 他展开其中一卷,"长孙将军从未通敌,是被朝廷中的细作诬陷,连同御林军数以万计的弟兄,都成了党争的牺牲品。"
御案后的沉默持续了许久。李玙盯着卷宗上的朱砂手印,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内侍慌忙递上参汤。"你想要什么?" 皇帝的声音裹在水汽里,模糊不清。
"臣请陛下为长孙霖平反,恢复御林军名誉。" 易林的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太行军愿即刻解散,将士们解甲归田,永不干政。"
这句话像块冰投入滚油。鱼朝恩手里的熏炉 "哐当" 落地,香料撒了满地。李玙猛地抬头,眼中的惊惶一闪而过 —— 太行军是易林一手打造的铁军,三万精兵皆是百战余生,此刻驻扎在长安城外的灞桥,说是护卫京畿,实则是悬在朝堂头顶的利剑。
"你在威胁朕?" 皇帝的声音陡然转厉。
"臣不敢。" 易林叩首更深,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只是太行军将士多是农家子弟,如今战乱平定,也该回家种田了。他们的田产,臣已让人在江南备好,每亩地配三石种子,足够安身立命。"
殿外的风雪突然大了起来,窗棂被吹得呜呜作响。李玙望着阶下伏跪的身影,想起潼关大战时易林身先士卒的模样,想起洛阳宫城的烈焰中他抱着炸药包冲锋的背影。这个年轻人手握重兵,却从未有过僭越之举,如今竟要用最珍视的军队,换一个死人的清白。
"明日太庙祭祖,你随驾前往。" 李玙最终叹了口气,"其余的事,届时再说。"
次日的太庙弥漫着松烟与柏香。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李玙亲手将长孙霖的灵位请入忠烈祠,牌位上的 "镇国将军" 四个金字在烛火下泛着柔光。
易林站在阶下,看着长孙霖的旧部李晟老泪纵横,忽然想起十年前在西域,那个总是笑着拍他肩膀的女将军,说 "御林军的职责,是守护大唐的每一寸土地"。
"传朕旨意," 李玙的声音在太庙回荡,"长孙霖及三万御林军将士皆为冤案,恢复名誉,厚葬抚恤。其部将后代,择优录用。"
礼官高声唱喏,声浪撞在梁柱上,惊起檐角的寒雀。易林望着牌位,忽然觉得肩头的重担轻了许多。
三日后的灞桥,太行军的营地弥漫着离愁。秦锋将佩刀放在案上,刀鞘上的鲨鱼皮已被血浸成深褐色:"大人,真要解散?弟兄们还想跟着您镇守边疆。"
易林给每个士兵分发了田契和安家银,看着他们将盔甲整齐叠好,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布衣。"秦大哥," 他握住老兵粗糙的手,"你家的三亩地我让人重新翻了土,明年开春就能种庄稼。"
年轻的士兵们抱着火枪,红着眼圈不肯放下。那些曾在潼关击退过骑兵、在洛阳炸开过宫墙的武器,此刻被仔细擦拭干净,交到前来接收的军械官手中。有个少年兵突然哭出声:"将军,我们还能再上战场吗?"
易林蹲下身,替他系好松开的鞋带:"好好种地,生儿育女,就是你们对大唐最好的贡献。"
送别的队伍绵延十里。太行军的士兵们背着行囊,沿着官道向各自的家乡走去。秦锋回头望了眼长安的方向,忽然对着易林的身影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队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叩拜声,惊得路边的寒鸦扑棱棱飞起。
易林站在灞桥边,直到最后一个身影消失在雾中。琉璃递来一件披风,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都走了。"
"嗯。" 他望着空荡荡的营地,火堆还在冒烟,地上散落着几支断箭,"长孙将军的案子了了,他们也该过安生日子了。"
暮色降临时,易林独自走进长安。没有了太行军簇拥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银袍在晚风中轻轻摆动。经过平康坊时,他听见酒肆里传来熟悉的秦腔,是太行军的士兵最爱唱的那首《破阵乐》。
他没有停下,脚步坚定地走向皇城。
夜色渐深,太极殿的灯火还亮着,李玙正在批阅他递上的《裁军善后疏》。
易林知道,解散太行军只是开始,朝堂的风浪从未停歇,但至少此刻,他守住了最重要的东西 —— 比兵权更重的道义,比功勋更久的清白。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易林的发间,转瞬便融成水珠。他抬头望着满天星斗,仿佛看见长孙霖的笑容,看见太行军士兵们在田埂上劳作的身影。
长安的夜,从未如此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