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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是被灼浪掀醒的。
他趴在焚天谷的岩浆裂隙旁，睫毛上沾着凝固的岩浆珠，皮肤表层结了层焦黑的硬壳——这是高温灼烧后的痕迹。德尚的机械手臂正渗出幽蓝的机油，在他身下凝成个简易的隔热垫，否则他的后背早被岩浆烧穿了。
"醒了？"德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位机械军官的半张脸被烤得变形，金属睫毛上挂着熔渣，"这鬼地方的空气温度有八百度，连我的木灵根都在冒烟。"
陈墨抬头，看见远处的天空被赤红色的云团笼罩，云团里翻涌着岩浆瀑布，每一滴都在半空蒸发成火星。谷底的中心，座由熔岩浇筑的王座上，坐着个浑身浴火的巨人。他的皮肤是流动的橙红色，肌肉里裹着岩浆脉络，每动一下，地面就裂开道岩浆缝；他的头顶悬着颗赤金色的光球，光球表面流转着"太阳煞"三个古字——正是传说中的太阳暴君。
"那就是火灵根的守护者？"陈墨抹了把脸上的岩浆，"看起来更像个被污染的火元素领主。"
"小心！"德尚突然拽住他的后领。陈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王座两侧跪着十二具火焰骷髅，它们的脊椎骨是熔浆管道，肋骨间跳动着赤金色的火焰心脏，每颗心脏都刻着"太阳煞"的符文。更远处，成百上千的机械火兽正从谷口涌来——它们由齿轮与熔铁铸成，关节处喷吐着蓝白色的火舌，獠牙上挂着未融化的岩浆块。
"那是太阳煞军团。"陈墨的亡灵感知被高温灼得发疼，"每头火兽的灵魂都被太阳煞污染了，它们会无差别攻击所有活物。"
德尚的机械眼球闪过红光："我的木灵根能克制它们，但需要接近才能释放生机。可这温度...连金属都要化了。"
"用我的亡灵术。"陈墨解下腰间的承影剑，剑身泛起金芒，"亡灵不怕热，我让它们替我们挡一阵。"
话音未落，最近的机械火兽已经冲了过来。它的熔铁爪子擦过陈墨的肩膀，在他身上划出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陈墨咬着牙，指尖泛起幽蓝光芒，亡灵合成术的咒文在空气中凝结成阵——三具被机械诡帝杀死的修士残魂从虚空中浮现，化作半透明的虚影，用骨刀刺穿了火兽的膝盖。
"继续！"陈墨大喝。他调动万枯谷的亡灵残魂，用往生花的契约将它们的记忆编织成战旗。战旗展开的瞬间，无数虚影从旗面涌出：扛着骨矛的骷髅战士、挥舞骨盾的幽灵骑士、甚至还有骑着骨龙的亡灵法师——这些都是被机械诡帝屠杀的修士，他们的执念在陈墨的操控下，化作对抗火焰的屏障。
"木灵根！"陈墨对德尚喊，"现在！"
德尚的机械手臂瞬间覆盖上青绿色的树皮，掌心涌出藤蔓。藤蔓穿透最近的火焰骷髅的脊椎，将它的熔浆心脏扯了出来。藤蔓接触到心脏的瞬间，幽蓝的花朵从藤蔓上绽放，花朵释放的生机与木灵根的力量如潮水般涌进骷髅体内——火焰骷髅的赤金火焰开始褪色，变成柔和的橙黄，最后竟化作团普通的灰烬。
"有效！"德尚的机械眼球闪过惊喜，"但只能对付小的！"
陈墨抬头，看见太阳暴君已经站了起来。它的王座轰然崩塌，熔岩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谷底形成片火海。巨人的手中凝聚出颗赤金色的火球，火球表面流转着"太阳煞"的符文，每转动一圈，空气就扭曲一分。
"那是...太阳煞的本源之力。"陈墨的声音发紧，"它在给军团输送能量！必须打断它！"
"怎么打？"德尚的机械手臂开始融化，"那光球周围有岩浆护盾，连我的木灵根都烧穿不了！"
陈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怀表碎片上。碎片突然发烫，与太阳暴君头顶的光球产生了共鸣——星图的纹路与光球的符文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他笑了，"亡灵合成师最擅长偷东西。德尚，帮我争取三秒！"
德尚的机械手臂弹出最后一把骨刃，朝着太阳暴君的眼睛掷去。巨人怒吼着挥手，骨刃被熔浆蒸发，但德尚的动作已经吸引了它的注意力。陈墨趁机将怀表碎片按在胸口，默念亡灵合成术的禁术："以死亡为引，以灵魂为桥，窃取不属于我的力量——太阳煞，归位！"
星图碎片化作道黑芒，穿透火海，直刺光球。太阳暴君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光球表面的符文开始崩解。陈墨感觉有滚烫的能量涌入体内，像是岩浆在血管里流动，皮肤下的血管泛着赤金的光——这是太阳煞的力量，正在被他强行吞噬。
"陈墨！你在燃烧！"德尚的机械眼球闪过血光，"快停下！"
"来不及了。"陈墨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响，"太阳煞的力量...比我想的更纯粹。木灵根需要它，才能...才能在新时空存活。"
他的指尖泛起金芒，指向太阳暴君的胸口。那里有团暗红色的光，正是太阳煞的魂核——与机械诡帝的魂核类似，但更炽热，更纯粹。陈墨的亡灵之力如潮水般涌出，化作根细长的光索，缠住魂核。
"以亡灵之名，以生机为契。"他念诵着从未用过的咒文，"我替你解脱，你替我唤醒。"
魂核突然剧烈收缩。太阳暴君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它的身体开始崩解，熔岩皮肤化作流动的岩浆，融入地面的火海。陈墨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魂核里涌出，顺着光索钻进他的意识——那是太阳暴君的记忆：它本是上古太阳神的祭司，被太阳煞污染后，被迫用灵魂喂养军团；它最后的执念，是希望有人能净化太阳煞，让焚天谷重新长出草木。
"我明白了。"陈墨睁开眼，眼底的金芒逐渐褪去，"木灵根需要的不是单纯的生机，是'净化后的生机'。太阳煞的力量...可以用来重塑秩序。"
德尚的机械手臂突然停止融化。他低头，看见融化的金属正在凝固，表面覆盖着层金色的纹路——那是太阳煞的力量与木灵根的结合。他的机械眼球闪过金光，机械手指竟能重新弯曲，捏住了块燃烧的熔岩，却没有被灼伤。
"这...这是..."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
陈墨捡起地上的太阳煞光球碎片。碎片上还残留着暴君的记忆：它最后看了眼谷底的岩浆，轻声说"对不起"。他将碎片收进怀表，轻声道："我会替你完成这个道歉。"
谷底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陈墨抬头，看见焚天谷的岩浆正在退去，露出底下焦黑的土地。土地裂缝中，冒出嫩绿的芽苞——是被净化的木灵根在发芽。
"成功了？"德尚的声音带着哽咽。
陈墨点头。他望着新生的绿芽，想起在万枯谷见过的往生花，想起机械诡帝临终前的电子音。死亡与新生，毁灭与重塑，或许这就是末法时代的法则。
"走。"他对德尚说，"火灵根已经认主。但焚天谷的岩浆里...还藏着更危险的东西。"
德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岩浆深处有团暗紫色的光，光中隐约能看见蛇形的触须——那是之前在欧陆战争5见过的古神触须，此刻正随着太阳煞的消散而苏醒。
"看来..."德尚握紧了机械手臂，"我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陈墨笑了。他摸出承影剑，剑身泛起的金芒与木灵根的绿光交织，在半空画出道彩虹。彩虹尽头，是焚天谷的新生森林，是万枯谷的抽芽老树，是末法时代里，永不熄灭的希望。
"走吧。"他说，"去会会这位...老朋友。"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