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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国的目光如刀，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军长，最终，他用那洪亮而决绝的声音，为这场激烈的争论画上了句号。
“命令！”张卫国沉声喝道，“第一集团军群、第二集团军群，即刻起，暂停所有主动出击的战斗计划！所有部队转入防御姿态，巩固防区！”
此言一出，几位隶属于第一和第二集团军群的军长脸色微微一变，但军令如山，他们挺直了腰杆，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们明白，这意味着他们将要为这场豪赌，付出自己的战功机遇。
“各集团军群清点弹药库存。”张卫国继续下令，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第一集团军群，调拨一千五百万发各口径弹药。第二集团军群，同样调拨一千五百万发。所有弹药，三日内必须全部运抵第三集团军群的防区，交由钟奎司令统一调配！”
一共三千万发子弹！这几乎是第一、二集团军群总共三分之一的弹药。
“如此一来，加上第三集群原有的两千万发弹药，第三集群将拥有五千万发弹药的储备。”张卫国看着钟奎，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重托，“钟司令，兰州所有兵工厂的生产线已经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但即便如此，所有工厂所有口径的子弹加起来，平均每天的产量也只有一百二十七万发左右。这五千万发子弹，就是我们能为你凑出来的全部家当。怎么打，怎么用，你自己决定。但是，必须省着点打！”
“是！”钟奎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没有多余的话语。
“会议解散！各单位，执行命令！”张卫国猛地一挥手。
将军们陆续起身离开，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指挥中心里。之前因国庆升旗而激荡起来的热血，此刻已经被冰冷的战争现实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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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钟奎没有返回会宁的指挥部，而是直接驱车前往了兰州最大的一家兵工厂。
巨大的厂房内，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仿佛永不停歇的战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刺鼻的机油与金属灼烧的气味。工人们穿着统一的灰色工装，在各自的岗位上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
一排排崭新的、闪烁着冰冷光泽的子弹，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整齐地排列在传送带上。
钟奎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默默地站在一道护栏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伸出手，触摸到那些刚刚被生产出来的子弹。
它们还带着机器的余温，每一颗，都代表着兰州城工业体系的心跳，代表着无数工人的汗水，更代表着一个士兵在战场上生存下去的希望。
五千万发。
这个数字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弹药的窘境，像一条无形的锁链，死死地束缚着这支庞大的军队，制约着他们大展拳脚的可能。每一步战略，每一次行动，都必须在严苛的后勤限制下精打细算。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林标带着两名警卫，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走到了他的身边。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与厂房内火热的生产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已经下令，让第四集团军群向京城军区方向全速集结。”林标的声音很低，带着他特有的、不带感情的平直语调，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成事实。
钟奎转过身，点了点头：“辛苦了，林司令。”
“我和我的参谋团队对此次行动进行了沙盘推演和数据建模。”林标没有理会客套，他那双深沉的眼睛直视着钟奎，“根据现有的情报，我们粗略推算了一下最终可能出现的五种结果及其概率。”
他伸出一根手指：“第一种，我们成功接应京城军区，并利用机械化部队的速度优势，在内蒙古的开阔地带完全甩开丧尸大军的追击。这个可能性，我评估，大概在百分之二十。”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种，我们甩开大部分尸潮，但仍有数百万到一千万丧尸尾随不舍，迫使我们在内蒙古的矿场和油田所有工人撤离，进行战略收缩。这个可能性最大，大概在百分之七十。”
钟奎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这才是林标真正想说的。
“第三种，”林标的语速没有任何变化，但空气中的温度却仿佛又下降了几分，“丧尸大军穷追不舍，而我们油料有限无论如何都甩不开，最终被我们引到你的防线上，但经过长途追击和分散，它们到你的防线上时只剩下几百万到一千万。这个可能性，大概在百分之五。”
“第四种，也是我们计划中最糟糕的预案。”林标看着钟奎，一字一顿地说道，“五千万丧尸大军的主力，被那四头S4死死约束着，它们穷追不舍，最终有数千万规模的尸潮，兵临你的防线之下。这个可能性，同样在百分之五。”
他顿了顿，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致命的问题：“百分之五，不是零。一旦出现这种情况，你们实在是打不过，怎么办？”
钟奎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他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林司令，你太求稳了。你的每一个数据，都建立在最理性的计算之上，但战争，从来都不是纯粹的数学。”
他看向林标，目光清澈而坚定：“你说的第二种情况，我们确实损失了内蒙古的资源，但我们得到了什么？我们得到了京城军区的部队，得到了他们保护下来的科学家和技术资料还有许多劳动力，得到了他们所代表的人心。用一些矿场和油田，换回一个文明的火种，这笔买卖，我们稳赚不赔。”
“至于你说的最后那种小概率情况，”钟奎的笑容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果最后有两千万以上的丧尸冲过来了，我们第三集群确实有可能打不过。但战争，有时候打的不是胜率，而是信念。”
他向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带上了一股历史的厚重感：“林司令，还记得几十年前吗？我们的国家刚刚建立，百废待兴，国力孱弱。那时候，很多人都反对出兵朝鲜，认为那是以卵击石。从当时的军事数据和后勤补给来看，那些反对的理由，每一个都无比正确。”
“可是，我们伟大的领袖，当时力排众议，毅然决定出兵。最终的结果，我们都知道。那一战，我们打出了几十年的和平，打出了一个新生国家的尊严和自信，打出了响亮的名堂！”
钟奎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在轰鸣的厂房噪音中，清晰地传入林标的耳中。
“没错，我们是有可能失败。第四集群可能会遭受重创，我的第三集群甚至可能全军覆没，兰州城也可能因此陷入危机。小概率事件嘛，谁也说不准会不会发生。但是，”他的目光越过林标，仿佛看到了那面在广场上升起的、鲜艳的红旗，“我们永远不要忘记，为何而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