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明谍影
- 关于南明谍影:崇祯十六年,献贼肆虐湖广;立冬将至,永州府,他魂穿于一个逃难秀才之身……曾经的他只是一个特工而已,他没有异能,更没有毁天灭地的能力;情报,就是他最大的倚仗……成为山贼的他,接受招安当细作,建立情报网、建帮会、建军……他为了自己,为了亲人,为了忠于他的部下,必须要在这混乱的明末强占一席之地……
- 石影横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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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案头那本被翻得卷边的《氏族通谱》,"陈"字在泛黄纸页上张牙舞爪,恍惚又看见二十岁那年,父亲陈珪摸着他的头说"我陈家要做徐州的定盘星"——可如今定盘星碎了,碎在周瑜的玄铁枪下,碎在陈子元的十万大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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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外间传来老仆的轻唤,"三公子从北地来信了,说粮车已过泗水。"陈登抓起信笺的手微微发颤,墨迹里浸着儿子的字迹:"阿父,北地的雪比徐州大,孩子们裹着您送的棉袍,都说暖。"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铁锈味的腥,原来刚才攥玉珏时,指甲早把掌心扎破了。
血珠滴在"陈"字上,像朵开败的红梅,他却用袖口随便擦了擦,将信笺折成小块塞进袖中——从今天起,陈家的孩子要学的不是如何算田亩、谋官职,而是如何在雪地里把自己藏成一粒沙。
山林里的雪没到马腹时,周瑜解下了玄铁枪。
丁奉带着残兵在山脚下扎营,篝火的光映得他甲胄发亮:"周帅,末将留了二十个兄弟守着路口。"周瑜摆了摆手,乌骓马的马蹄声便渐渐远了。
他踩着没膝的雪往深处走,每一步都像踩在二十年前的记忆里——那时孙策骑在马上冲他笑,说"公瑾,等打下江东,我陪你去看富春江的鱼";后来孙权在赤壁递来酒盏,说"公瑾,这江山我与你共守";再后来,他在柴桑的病榻前握着陈子元的手,说"刘使君要江东,我便还他个干净的"。
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他却突然笑了。
前方的山崖下有块青石板,石上的积雪被风卷走,露出些模糊的刻痕——是当年他和孙策练枪时刻的"伯符公瑾,生死同归"。
他摸出腰间的吴钩,刀锋在雪光里泛着冷,像极了小乔当年给他系的银流苏。"小乔,"他对着山风轻声说,"这次我没带甜粥来,可伯符在等我。"
山脚下的篝火突然暗了暗。
丁奉拨弄着炭堆,火星子溅到甲片上又熄灭,像极了当年赤壁的火。
他望着山顶那抹玄色身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喊。
二十年前他跟着周郎在鄱阳湖水寨练水军,见过他在箭雨中护着孙策突围,见过他在军帐里咳得染红战袍还笑着说"不妨事",却从未见过他这样——背挺得像杆枪,脚步轻得像片雪,倒像是要去赴一场最盛大的约。
"叮"的一声,吴钩落地的脆响惊飞了几只寒鸦。
周瑜单膝跪在青石板上,双手按在刻痕上。
积雪从发间滑落,落在"伯符"二字上,他突然想起孙策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公瑾,别让江东再沾血了。"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沾血,沾孙家的血,沾士族的血,直到今天,才终于把血擦干净了。
刀锋抵住咽喉的刹那,他听见山脚下传来丁奉的嘶吼。
可那声音太远了,远得像隔了一条长江。
他想起昨夜在会稽城,有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塞给他一颗糖,糖纸是朱府的描金笺,他没舍得吃,现在应该还在怀里。
血溅在青石板上时,他摸出那颗糖,轻轻放在刻痕边——伯符,这是江东的甜,你尝尝。
寿春的军帐里,陈子元捏着战报的手青筋暴起。"周郎自刎于富春山"几个字被墨汁晕开,像团化不开的血。
赵云站在帐外,听见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是主公最爱的汝窑茶盏。
他犹豫着要掀帘,却见军师突然掀开帐门走出来,月光照在他脸上,竟比雪还白。
"子龙,"陈子元的声音哑得像破了的胡笳,"去把我那坛二十年的汾酒取来。"他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下巴往下淌,"当年在柴桑,他说'等江东干净了,我便去陪伯符'。
我以为...我以为他至少能喝上这坛酒。"
赵云望着他背影,突然想起十年前在新野,军师站在草庐外说"这乱世要的不是仁义,是干净"。
可此刻他望着东南方的天际,那里的雪云被月光照得泛着青,像极了周瑜枪尖上未干的血。
洛阳城外的火葬场飘来焦糊味时,林羽正站在焚化炉前。
他看着自己的尸体被推进去,火焰舔着裹尸布,露出胸口那道狰狞的刀伤——那是曹彰的亲兵捅的。
魂魄被热气蒸腾着往上飘,他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
炉门"哐当"关上的瞬间,他看见炉壁上有行血字,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指甲刻的:"周郎,富春山的糖甜吗?"
雪还在下,把火葬场的招牌"往生堂"三个字渐渐盖住,像要盖住所有没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