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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声沉闷到极致的金属爆裂声几乎同时响起!
两台距离最近的清道夫,厚重的装甲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撕裂、扭曲!内部的精密结构暴露出来,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如同投入熔炉的雪花,瞬间熔毁、汽化!幽蓝的复眼阵列在能量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炸裂!整个机械躯体被狠狠掀飞,砸在后方通道的墙壁上,爆开大团刺目的电火花和金属碎片,彻底瘫痪!
另外四台稍远一些的也被这狂暴的冲击狠狠撞飞!沉重的机械节肢在金属地面上刮擦出刺目的火花!旋转的粒子炮口扭曲变形,能量回路过载短路,发出刺耳的爆鸣!装甲表面布满了能量侵蚀的焦黑痕迹和巨大的凹坑!虽然没有瞬间毁灭,但也明显受到了重创,动作变得踉跄而迟滞!
能量风暴过后,通道内一片狼藉。金属墙壁上布满了能量灼烧的焦痕和巨大的凹坑,地面上散落着清道夫机械的碎片和熔融的金属液滴。残余的六台清道夫(四台重创,两台相对完好)的幽蓝复眼疯狂闪烁着,似乎在重新评估目标的威胁等级,暂时停止了攻击,冰冷的扫描光束在裴度身上来回扫视。
代价是惨重的。
噗——!
裴度猛地喷出一口混合着暗金色法则碎片和粘稠幽蓝维生液的“血液”!血液喷溅在头盔内部的暗红晶体面甲上,又顺着缝隙流下。体内的剧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强行引爆冲突的能量核心,如同在体内引爆了一颗炸弹!核心区域的法则结构出现了更多、更深的恐怖裂痕!暗红的能量乱流失去了大部分约束,如同失控的野马在躯壳内疯狂冲撞!那冰冷的古老意志似乎也被这剧烈的爆发所伤,低语变得微弱而混乱,但并未消失,反而如同受伤的毒蛇,更深地蛰伏起来,带着更深的恶意。
更致命的是,那点属于许霜药的绯红余烬……
在刚才那毁灭性的能量宣泄中,它如同投入风暴的萤火,光芒……彻底熄灭了。
核心深处,那最后一丝冰冷的、带着她意念残留的联系……彻底断开了。
一种无法形容的、仿佛整个宇宙都失去了色彩的冰冷虚无感,瞬间吞噬了裴度残存的意识。比躯壳的崩解更痛,比死亡的威胁更冷。那个在伊甸崩解时消散的身影,那个将最后希望与冰冷密钥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存在……她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彻底消失了。
【终焉密钥…权限核心…信号…消失…】
【关联协议…终止…】
冰冷的提示,如同最后的墓志铭。
“霜…药……” 一声破碎到几乎无法听闻的、混合着金属摩擦与无尽悲恸的低喃,从头盔内部溢出。沉重的钢铁之躯靠着墙壁,失去了最后一点支撑的力气,缓缓向下滑落。头盔无力地垂下,暗红晶体面甲上流淌的混合液体,如同血泪。
绝望,如同通道外翻滚的熵寂黑潮,彻底淹没了他的灵魂。体内是濒临爆炸的混乱熔炉,体外是虎视眈眈的杀戮机器,身后是灭绝的黑潮,而心中……只剩下无边的、冰冷的、永恒的……虚无。
就在这时!
嗡——!!!
一股远比之前清道夫激活时更加强大、更加古老、更加磅礴的震动,猛地从通道下方——方舟核心的最深处传来!
这震动并非机械的嗡鸣,更像是……一颗巨大无比的、沉寂了亿万年的金属心脏……被强行唤醒的……搏动!
咚!
咚!
咚!
沉重、缓慢,却带着一种撼动空间本身的力量!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金属通道发出沉闷的、如同远古战鼓般的共鸣!通道内壁上积累的厚重锈蚀簌簌落下!地面在随之震颤!
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方舟核心本身的震动,瞬间打破了短暂的僵持!
那些残余的清道夫机械,幽蓝的复眼阵列猛地从锁定裴度的状态移开,齐刷刷地转向了通道下方的黑暗深处!它们的扫描光束变得无比急促,内部的机械嗡鸣声瞬间拔高,充满了……混乱和无法理解的逻辑错误!
【核心…异常…激活…!】
【威胁等级…重新判定…!】
【最高优先级…目标…转移…!】
【清除…核心…干扰源…!】
冰冷的电子指令声在清道夫之间传递!它们仿佛瞬间遗忘了靠在墙边、气息奄奄的裴度,所有旋转的粒子炮口(包括那四台受损的)同时调转方向,炽白的光芒再次亮起,这一次,目标直指——通道下方那传来沉重心跳搏动的黑暗深渊!
轰!轰!轰!轰!
没有任何犹豫!密集的粒子光束如同暴雨,朝着下方的黑暗倾泻而去!炽白的光芒瞬间撕裂了通道的黑暗,照亮了下方更深邃、更复杂的金属结构轮廓!
然而,光束射入黑暗,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任何波澜,没有爆炸,没有回响,只有那沉重、缓慢、如同泰坦苏醒般的“咚…咚…咚…”的心跳搏动声,依旧稳定地、不可阻挡地传来,仿佛在嘲笑着这些机械的清道夫。
机会!
裴度那被绝望和虚无冰封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沉重的心跳搏动声,狠狠刺穿!许霜药最后消散前的意念碎片——“钥匙…在…你…心跳…”——如同黑暗中的惊雷,再次炸响!
心跳?方舟核心的心跳?还是…他自己的心跳?
活下去!进入核心!这念头如同最后的星火,在无边的绝望冰原上顽强燃起!
体内狂暴的暗红能量乱流、濒临崩溃的法则结构、蛰伏的冰冷意志、还有那彻底消散的绯红带来的虚无剧痛…这一切依旧存在,依旧在撕扯着他。但此刻,那通道深处传来的、沉重而古老的“心跳”,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如同溺水者最后的稻草!
逃!向下!进入那心跳的源头!
“呃…啊!” 裴度用合金利爪死死抠住墙壁的缝隙,被维生液浸透的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强行将滑落的身躯再次撑起!残存的左腿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无视了传动单元损毁的警报和神经链接撕裂的剧痛,猛地蹬踏地面!
砰!
沉重的身躯如同离弦的箭(虽然这箭沉重而残破),朝着通道下方那被清道夫光束短暂照亮的、更深邃的黑暗……亡命冲去!他不再顾忌体内的混乱,不再顾忌身后的清道夫(它们正疯狂地向下方倾泻火力),所有的意志都凝聚成一个点——冲下去!冲进那心跳声传来的地方!
清道夫立刻发现了他的动作!
【污染源…移动…!】
【威胁等级…恢复…!】
【分兵…拦截…!】
冰冷的指令响起!两台相对完好的清道夫瞬间调转炮口,幽蓝复眼再次锁定裴度冲刺的背影!炽白的光芒在炮口汇聚!
咻!咻!
两道致命的粒子束撕裂空气,朝着裴度的后心射来!
【致命攻击…锁定…!】
【规避…可能性…0%…!】
冰冷的警报如同丧钟!
裴度甚至能感受到背后袭来的灼热死亡气息!他猛地拧身,试图用背部厚重的装甲硬抗!但动作在沉重的躯壳和剧痛下显得无比笨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
通道下方,那沉重的心跳搏动声猛地拔高了一个量级!如同压抑了亿万年的巨兽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怒吼!
嗡——!!!
一股无形的、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引力场,毫无征兆地从通道下方爆发!如同一个无形的巨大漩涡!
那两道射向裴度的炽白粒子光束,在距离他后背不到半米的地方,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抓住、扭曲!光束的轨迹瞬间发生了怪异的偏折,狠狠射向通道一侧的金属墙壁,熔穿出两个巨大的孔洞!
而裴度冲刺的身躯,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引力猛地向前一拽!速度骤然加快!如同被巨兽吸向喉咙!
同时,那两台试图拦截的清道夫,以及它们倾泻向下方黑暗的火力,也被这股强大的引力场瞬间干扰、拉扯!它们的机械节肢在金属地面上刮擦出刺目的火花,努力抵抗着引力的拉扯,炮口射出的光束变得紊乱、散射!
混乱!引力场的爆发彻底打乱了清道夫的阵脚!
裴度借着这股引力,如同炮弹般冲向下方的黑暗!前方通道的尽头隐约可见,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向下垂直延伸的金属竖井入口!竖井深处一片漆黑,但那沉重、缓慢、如同金属星球脉动般的“咚…咚…咚…”的心跳搏动声,正是从这无底的深渊之下传来!声音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撼动着他的躯壳和灵魂!
竖井边缘,残留着巨大的、如同被某种恐怖力量撕裂的金属护栏断口。下方深不见底,只有强劲的、带着浓烈金属锈蚀味和微弱能量气息的气流从深渊中向上倒卷!
生路?还是通往更恐怖炼狱的入口?
没有选择!身后是清道夫重新调整后更加狂暴的火力覆盖,上方是被熵寂黑潮封死的绝路!
裴度冲到竖井边缘,沉重的身躯没有丝毫停顿,在引力的拉扯和自身决绝的冲力下,朝着那漆黑一片、回荡着沉重心跳声的无底深渊……纵身一跃!
沉重的钢铁之躯瞬间被深渊的黑暗吞噬!强劲的上升气流吹拂着装甲,发出呜咽般的声响。身体在失控中翻滚、下坠,头盔视野中只有一片旋转的黑暗和疯狂闪烁的、代表自由落体和能量核心濒临爆炸的猩红警报!
【自由落体…加速中…!】
【高度未知…撞击风险…100%…!】
【能量核心…临界过载…!】
【未知意志…活跃度…激增…!】
冰冷的提示伴随着失重感和体内更加狂暴的冲突风暴!
下坠!无休止的下坠!穿过冰冷的、充斥着金属粉尘的黑暗气流!那沉重的心跳搏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如同巨大的战鼓在耳边擂动!每一次“咚”的声响,都仿佛直接敲击在灵魂之上,让体内那冰冷的古老意志发出更加清晰、更加贪婪的低语:
【源头…接近…】
【力量…归…于…熵…】
下方,无尽的黑暗深渊中,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暗金色光芒,如同沉睡巨兽缓缓睁开的瞳孔,在裴度急速下坠的视野中……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那光芒的源头,似乎就是心跳声的……中心!
钥匙…心跳…就在那里!
裴度在翻滚下坠中,艰难地调整姿态,合金利爪本能地张开,指向那越来越近的暗金光源!残存的意志在多重风暴中燃烧到极致!
而在他破碎的核心最深处,在那片因绯红消散而留下的冰冷虚无中,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属于许霜药最后残留的意念印记,仿佛被下方那暗金的心跳所牵引,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诀别前的最后指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