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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彦秋揉揉太阳穴,回信道:"不去!连心上人都不得相伴,哪有闲工夫理你!"
回到寓所,随意用了些点心,在灯下翻了会闲书,便吹熄烛火就寝。
朔日清晨,正是酣眠的好时辰。京城的朔风凛冽,锦衾里暖意融融,林彦秋赖在榻上不愿起身,连早膳都懒得张罗。直至腹中咕咕作响,方不情愿地披衣下榻。洗漱毕,揭开食橱一看,竟是空空如也。
无奈之下,只得整束衣冠,打算去市集采买。刚推开院门,却见齐芝怡与张芊芊自巷口转来,心下暗诧:怎的这般巧?
"哇!你竟能未卜先知?晓得我们要来查岗?"张芊芊瞪圆杏眼,望着衣冠齐整的林彦秋。林彦秋负手笑道:"自然!你二人来也不先递个帖子,忒也狡诈!幸而本公子品性高洁,不近女色..."
张芊芊立刻作呕,齐芝怡则以罗帕掩唇浅笑。这般娴静模样,谁能想到昔日是个飞扬跋扈的主儿?
"芊芊非要去校场射箭,昨夜信鸽往来折腾了半个时辰。今晨天未亮又遣人来催,只得起身与你汇合。"齐芝怡温声解释。
"都未用早膳吧?且先去填饱肚子。"林彦秋说着将二人引入轿厢。轿帘刚落,便打趣张芊芊:"你个小娘子,怎的偏爱舞刀弄箭?好在不是..."
张芊芊先是一怔,旋即会意,挥着粉拳扑来:"登徒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恰在此时轿停,进来两位路人。张芊芊只得收起凶相,气鼓鼓地瞪着林彦秋。齐芝怡在旁抿嘴轻笑——似乎唯有在张芊芊面前,那个沉稳持重的林彦秋,才会显出几分少年心性。
齐芝怡驾着一辆军中轻车在前引路,不到半个时辰便至军营辕门。早有位身着戎装的校尉在门前相候,见齐芝怡下车,忙迎上前拱手笑道:"芝怡小姐来了,老将军身子骨可还硬朗?"
齐芝怡福了一礼:"于叔叔安好。祖父听闻我要来校场射箭,特意让我带两坛陈酿给您。"
张芊芊从车中捧出两坛美酒递上,那校尉接过,动容道:"这如何使得!老将军的厚赐,末将愧领了。"
校尉引三人至校场,早有兵丁备好弓箭。
"诸位想使什么弓尽管吩咐,箭矢管够。"校尉憨厚笑道。林彦秋环视四周,见地上摆着满满几箩箭矢,果真是任取任用。
齐芝怡从兵丁手中接过一把雕花硬弓,娴熟地试了试弦,取了个半蹲的姿势,挽弓搭箭,嗖的一声正中靶心。张芊芊不甘示弱,也取了张长弓,站定便射,箭去如流星。
林彦秋却是头回摸弓,听得弓弦铮铮作响,箭矢破空之声甚是刺激,不由得跃跃欲试。校尉看出端倪,上前低声道:"公子可是初学?"
见林彦秋点头,校尉便取来一张轻弓,示范道:"先搭箭,再挽弓,瞄准时需三点一线。切记,弓矢万不可对着自己人,这是铁律。"
林彦秋天资聪颖,看一遍便记住了要领。接过弓来,依样画葫芦,一箭射出——却偏得离谱。
一轮比试下来,林彦秋七箭仅中三箭,总环数惨不忍睹。齐芝怡十箭八十环,张芊芊也有七十五环。得知林彦秋有四箭脱靶,张芊芊得意得手舞足蹈。
谁知林彦秋竟是个射箭的好苗子,第二回十箭便中了六十环。最后一轮更是惊人,十箭中最差也有六环,最好的一箭正中红心,总环数七十七,反超张芊芊一环。这下轮到林彦秋抚掌大笑,张芊芊气得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比试完毕,已近午时。齐芝怡婉拒了校尉的留膳,三人登车离去。临行前,那校尉还特意送给林彦秋一张上好的柘木弓,笑道:"公子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成神射手。"
也不知是存心还是巧合,休沐两日,张芊芊竟寸步不离地跟着林彦秋与齐芝怡。害得林彦秋想做些私密勾当都不成,夜里就寝时更是衾寒枕冷——齐芝怡须得回府。
朔日清晨,林彦秋驾着马车至户部衙门,正欲登阶,忽闻身后谢榭唤道:"林公子留步!且将信鸽印记告知,休沐日想寻你游玩,却忘了问传信之法。"林彦秋驻足,笑着将印记相告。
恰在此时,龚主事经过,见二人交谈,忙上前拱手:"下官见过林大人!"
谢榭闻言顿时僵住,疑是自己听错了。龚主事板起脸训道:"自今日起,林大人便是稽查署副使,谢姑娘须得谨守上下之礼。"
"婢...婢子告退。"谢榭如惊弓之鸟般逃走了。龚主事转身谄笑道:"林大人,署里已为您备好新衙斋,可要前去看看?"
林彦秋哑然失笑:"不必了。下官不过挂个虚衔,占着衙斋成何体统?还是去卷宗房待着罢。有案子便知会一声,无案时看看文书便是。"
说罢径自入内。龚主事呆立原地,竟不敢跟上。待林彦秋走远,忙取出信鸽,急书一封飞报李侍郎:
"启禀侍郎大人:林大人执意要在卷宗房阅卷,此事当如何处置?"
李侍郎回信似早有预料:"此乃谦逊之举。早告诫尔等莫要张扬,如今可瞧见了?就依他之意。日后案情会商,记得请林大人列席。莫再给本官惹麻烦了!"
林彦秋轻手轻脚地溜进卷宗房,正在整理文书的谢榭抬头见是他,先是眉眼一弯,随即又拘谨地福了一礼:
"婢子见过林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林彦秋嘿然一笑,走到她对面道:"莫要拘礼。我哪是什么大人?不过是来查案的,挂个副使虚衔,专治那些势利眼罢了。"
谢榭将信将疑:"公子哄我!"
林彦秋往旁边书案一坐:"今日我便在此看一日文书,若无案子绝不离去,这下可信了?"
谢榭神色稍缓,仍存疑虑:"那龚主事为何那般畏惧公子?"
林彦秋举手立誓:"若骗了咱们聪慧的谢姑娘,便叫我..."说着比了个阉割的手势。
这市井俚俗的誓言,谢榭虽在茶馆听过,但从林彦秋口中说出,还是羞得她耳根通红。这一闹,她反倒放松下来,又恢复了往日机灵劲儿,凑近低语:
"你们翰林院的人当真了得!稽查署副使可是从五品的官儿,说挂就挂。我看公子在院里,至多不过个七品笔帖式吧?"
林彦秋打趣道:"我瞧谢姑娘大小也是个女官?"
谢榭赧然一笑:"什么女官呀!如今不过是个未入流的文书。张姐是从九品,上头还有管档主事。这卷宗房里,是个官儿就能使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