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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宫殿的雾气突然凝成冰针，扎得林夜后颈生疼。
他盯着掌心那面镜子，十二岁的自己正仰着头，睫毛上还沾着记忆里的雨珠——那天他蹲在便利店门口躲雨，小自己三岁的弟弟林安把最后半块橘子糖塞进他手心，说“哥你吃甜的，我吃玻璃糖纸”。
“哥，你说我们能走出命运吗？”镜中童声混着雨声撞进耳膜。
林夜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外套口袋里皱巴巴的橘子糖纸——那是今早出门前苏瑶硬塞给他的，说“吃甜的脑子转得快”。
“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记忆里的更沉，“我会带着你走出去。”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泛起涟漪。
十二岁的林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穿着黑色法袍的男人。
那人眉眼与林夜有七分相似，左眼却泛着冰冷的金色，像某种高位神只的瞳孔。
他指尖缠绕着紫色天劫，正漫不经心地碾碎脚下的镜面：“还在执着这些蝼蚁？你早该明白，所谓‘救’，不过是弱者自我感动的借口。”
林夜的天劫之力在体内翻涌。
他看见这个镜像的胸口——那里没有心跳，只有一团凝结的规则之光。
这是他若彻底吞噬所有神魔、成为天道代行者的模样。
“弱者？”他扯了扯嘴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妈临死前用身体护着我和安安；苏瑶为了拽住我的命线，星轨罗盘碎了三片；唐婉儿的龙鳞每用一次，就少活十年。”他突然暴喝一声，紫色雷霆从掌心炸开，“这些‘蝼蚁’的心跳，比你那堆破规则响多了！”
镜面炸裂的碎片里，下一个影像浮现。
这次是浑身浴血的林夜，身后堆着神魔残躯，嘴角沾着血沫笑：“平衡？去他妈的平衡！他们毁了我家，杀了我弟，我就要把这世道砸个稀巴烂！”这是被仇恨彻底吞噬的未来，他的天劫之力不再是紫色，而是浓稠的墨黑，每一缕都在腐蚀周围的空间。
林夜的呼吸突然急促。
他想起安安被失控的魔修碾碎时，自己抱着那具冰冷的小身子在雨里跪了整夜；想起苏瑶哭着说“你再这样消耗寿命，我就用星河锁链把你捆在宿舍”；想起唐婉儿红着眼眶把龙鳞手链塞给他：“要是撑不住，就抓着这个喊我名字。”
“够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哽咽。
墨黑天劫突然暴涨，却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被紫色光墙弹开。
林夜望着镜中那个被仇恨灼烧的自己，抬手按在镜面上：“我承认，我想过报复，想过让那些伤害我在乎的人的东西生不如死。”他的拇指缓缓划过镜面，“但我更想让安安吃上新的橘子糖，想看着苏瑶穿上她喜欢的星空裙毕业，想帮唐婉儿把她爸的公司从魔修手里抢回来。”
镜面在他掌心寸寸碎裂。
最后一个影像出现时，林夜忽然笑了。
那是个坐在天台上的自己，怀里抱着安安的旧书包，天劫之力彻底熄灭，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反正都是要死的，反正怎么选都会失去，那我为什么还要撑着？”
“因为你是林夜啊。”
这声轻语不是来自镜像，而是来自他的记忆深处。
苏瑶的声音，在他第一次因为天劫反噬咳血时，她红着眼圈给他递温水；唐婉儿的声音，在他为救张昊被魔修刺穿肩膀时，哭着骂“笨蛋”却用龙鳞给他止血；还有安安的声音，被埋在废墟下时，用最后一口气说：“哥，你要好好活着。”
林夜的眼眶发烫。
他抬起手，掌心的紫色漩涡突然化作实质的雷霆长枪。
“我不是命运的选择。”他对着镜中那个放弃的自己，一字一顿，“我是自己的答案。”
长枪贯穿镜面的刹那，整个宫殿开始剧烈震动。
林夜踉跄着扶住墙，却看见无数镜面碎片里，所有被他击碎的“自己”都在朝他微笑——十二岁的林安举着橘子糖，神只模样的“他”收起了冷漠，魔化的“他”擦去了嘴角的血。
“林夜！”
这声呼唤混着星轨碎裂的脆响。
林夜猛地转头，看见雾气中浮现出苏瑶的身影。
她的星河锁链断了三根，发梢沾着星尘，眼眶通红却笑得很轻：“我找到你了。”
同一时间，城南废庙的金光突然收敛。
唐婉儿扶着石碑缓缓站起，龙鳞手链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浮现的青色龙纹。
她望着脚下突然出现的古老祭坛，坛心刻着的“镇灵”二字正泛着幽光。
远处传来龙吟，她摸了摸发烫的胸口——那里有林夜塞给她的橘子糖，糖纸上的字迹被体温焐得有些模糊。
“婉儿，要是害怕就想想我。”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按在坛心。
沉睡的龙魂在血脉里苏醒时，她听见自己说：“我不怕。”
而三公里外的实验室里，张昊的灵能计算机突然发出蜂鸣。
屏幕上原本消失的能量波动重新出现，却不是单一的紫色，而是混杂了星光、龙息，还有……橘子糖的甜香？
他盯着突然开始自动生成的代码，喉结动了动，颤抖着按下录音键：“老林，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的能量波里有苏瑶的星轨频率和唐婉儿的龙血共振——靠！这行代码是古夏文？！”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乌云遮住。
张昊望着屏幕上突然跳出的“无命界核心节点坐标”，手指悬在回车键上，额角渗出细汗。
“这次……绝对能黑进去。”他小声说，却没注意到键盘上，有颗橘子糖正泛着微弱的光。
实验室里，张昊的指尖在回车键上悬了三秒。
键盘缝隙里那颗橘子糖的甜香愈发浓郁，混着计算机散热口的焦糊味钻进鼻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