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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回我们说到,地堡里的希特勒用一颗子弹和一粒毒药,给自己那罪恶滔天的一生画上了句号。朱可夫和科涅夫的红色洪流,淹没了柏林,那面插上国会大厦的红旗,宣告了纳粹德国的彻底覆灭。欧洲战场的大戏,似乎已经落下了帷幕。
但是,咱们先别急着把目光投向太平洋。还记得那个被丘吉尔称为“欧洲软绵绵的下腹部”的意大利吗?事实证明,这个“下腹部”一点也不软,反而像块硌脚的石头,让盟军啃了一年多,啃得满嘴是血。当柏林城内炮火连天的时候,在意大利的崇山峻岭中,另一场同样残酷的战争,也正走向它最后的、戏剧性的终局。
今天,咱们就把镜头拉回到这片被遗忘的战场,去看看盟军是如何砸开德国人最后的“铁王八壳”,以及希特勒的“好兄弟”、法西斯的祖师爷——贝尼托·墨索里尼,是如何以一种极具黑色幽默的方式,抢先一步给元首“陪葬”的。
之前咱们说到,自打1943年盟军在西西里岛搞了个代号“哈士奇”登陆后,这意大利战场就打得那叫一个憋屈。美英联军就像一个没头苍蝇,内部还天天吵架,到了1943年底,愣是被恶劣的天气和稀烂的后勤给死死地按在了原地,一步都动弹不得。
挡在他们面前的,是德国空军元帅阿尔贝特·凯塞林的防御杰作——古斯塔夫防线。
这位凯塞林元帅,人送外号“微笑的阿尔贝特”,看着像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下手却黑得要死。他设计的这条防线,可不是挖几条沟那么简单,这简直就是他的“博士毕业设计”。它横贯整个意大利半岛,把拉皮多河、加里利亚诺河这些天险当成了护城河,又以雄伟的卡西诺山为核心,打造了一个纵深几十公里的立体防御堡垒。钢筋混凝土工事、一踩就炸的雷区、能绊死人的铁丝网,再加上那些藏在刁钻角落里、能形成交叉火力的机枪阵地,凯塞林把这片土地变成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欢迎盟军拿人命来填。
盟军当然不信邪。到了第二年的1944年1月22日,他们决定玩一把大的,搞了一次代号“鹅卵石行动”的赌博,在罗马南边的安齐奥搞了两栖登陆,想从背后给凯塞林来个“千年杀”。
一开始,登陆顺利得不可思议,德军几乎没啥抵抗。按理说,这时候就该像一把尖刀,猛插德军后方,直取罗马。然而,登陆部队的指挥官约翰·卢卡斯将军,是个典型的“老成持重”型选手,说白了就是怂。他总觉得德军有埋伏,愣是在滩头挖起了战壕,硬生生把一次闪电突袭,变成了阵地防御。
这就给了“微笑的阿尔贝特”喘息之机。凯塞林一看,乐了:“嘿,这哥们儿不上道啊?”他以惊人的速度从四面八方调来部队,反手就把盟军给包了饺子,死死地困在了小小的滩头阵地。安齐奥,这把本该刺向德军后背的利刃,瞬间变成了一个血腥的“死亡陷阱”。几十万盟军士兵,在德军的炮火覆盖下,像铁板上的烤肉一样,被煎熬了好几个月。
前线打成一锅粥,后方的大佬们脸都绿了。尤其是意大利战役的铁杆粉丝——英国首相丘吉尔,气得直拍桌子,对着电话咆哮:“整个意大利战线的停滞,简直丢人现眼!”
巨大的政治压力,逼得盟军总司令哈罗德·亚历山大将军必须拿出点真本事了。于是,一个代号“王冠行动”的宏伟计划,应运而生。
这个计划的核心思想就一个字:骗!亚历山大准备玩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秘密地把英国第八集团军的主力,从东海岸偷偷摸摸地调到卡西诺正面,跟美国第五集团军汇合,形成一个巨大的铁拳。为了迷惑凯塞林,盟军的“演员”们开始飙戏了:在原来的防区,摆满了充气的假坦克、假卡车;无线电里,天天播放着部队集结的假消息,让德国人以为盟军要在罗马北边再搞一次登陆。
这场决战,与其说是硬碰硬,不如说是亚历山大和凯塞林这两大高手之间的智力对决。一个是用计谋的战术大师,一个是用地形的防御天才。
不过,话说回来,这场打得稀烂的“次要”战役,却歪打正着地实现了它最重要的战略目标。美国人一直抱怨,意大利战场占用了太多本该用于诺曼底登陆的资源。可他们没看到的是,正是这场残酷的消耗战,像一块巨大的磁铁,把德军几十个精锐师死死地吸在了意大利的泥潭里。等到1944年6月6日诺曼底登陆那天,这些德军师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战友在法国海滩上被痛殴,自己却动弹不得。
所以说,意大利战役,虽然在战术上是个“绞肉机”,但在战略上,却是为“霸王行动”的胜利,铺平了道路。
在亚历山大的“工具箱”里,有两支非常规部队,他们将成为砸开古斯塔夫防线这块硬骨头的关键。之前的三次卡西诺战役,盟军用的都是英美常规战术,结果在德国人的堡垒面前撞得头破血流。亚历山大这次想明白了:对付非常规的敌人,就得用非常规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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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工具:法国远征军。 这支由阿方斯·朱安将军指挥的部队,听着是法国的,其实主力是来自北非殖民地的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士兵。其中最扎眼的,是一群被称为“古米耶”的摩洛哥山地部落武装。
你可以把他们想象成一群生活在21世纪的古代山地猎人。他们穿着条纹长袍,腰里别着匕首,不依赖现代后勤,在山里健步如飞。这些人是天生的登山家和战士,耐力惊人。朱安将军的计划,也正是“王冠行动”的灵感来源:让这些“山地幽灵”去干一件德军认为“现代军队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翻越崎岖险峻、几乎没有路的奥伦奇山脉,从侧面捅穿整个卡西诺防区。德军压根没在这设防,因为在他们看来,坦克都开不上去的地方,步兵也过不来。这恰恰给了古米耶们一个完美的舞台。
第二个工具:波兰第二军。 这支由瓦迪斯瓦夫·安德斯将军指挥的部队,更是一支“复仇之师”。他们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是1939年苏德瓜分波兰后,从苏联古拉格集中营里爬出来的幸存者。他们的征途,本身就是一部史诗:从西伯利亚的“非人之地”被释放,跋涉万里来到中东,最后在意大利重整旗鼓。
他们打仗的动机,远比英美士兵纯粹得多。那是一种对纳粹德国毁灭他们家园的刻骨仇恨,以及对背后捅刀子的苏联的复仇渴望。在进攻前夜,安德斯将军对他的士兵们发表了可能是二战中最悲壮的演说:
“士兵们!……战斗的时刻到了。我们为这一刻等待已久,为的是向我们不共待天的敌人复仇……让狮子在你们心中觉醒!”
这番话,瞬间点燃了所有波兰士兵心中的火焰。他们接到的任务,也是整个战役中最艰巨、最具象征意义的——正面攻取卡西诺山修道院。此前,美国人、英国人、新西兰人、印度人,都在这座废墟前流尽了鲜血,铩羽而归。
更悲剧的是,这些波兰士兵心里都清楚,即使他们赢了,他们的祖国也已经在雅尔塔会议上被“出卖”,即将落入苏联的魔爪。他们为盟军浴血奋战,却无法拯救自己的家园。所以,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场向全世界证明波兰民族价值的绝望呐喊,是一次为自由波兰未来的悲壮祈求。他们的胜利,注定将浸满泪水。
1944年5月11日晚11点,寂静的意大利前线,突然被超过1600门盟军大炮的怒吼撕裂。炮弹像流星雨一样,划破夜空,把德军阵地变成了火海。凯塞林后来在回忆录里写道,这次炮击的强度“前所未有”。第四次卡西诺战役,正式打响。
风暴的第一个中心,是南翼的奥伦奇山脉。法国远征军的古米耶们,像一群真正的幽灵,渗入了德军认为无法通行的山区。他们不靠卡车,只靠骡子运输补给,在夜色的掩护下攀登悬崖峭壁,用匕首悄无声息地抹掉德军的哨兵。他们像一阵风,迅速攻占了马伊奥山等关键高地,把古斯塔夫防线的南翼捅了个对穿,直接威胁到了德军主力的后方。朱安将军的这把奇兵,成了解开卡西诺僵局的第一把钥匙。
与此同时,在卡西诺山的核心战场,波兰第二军正经历着地狱。他们的目标是山顶的修道院废墟。然而,盟军在2月份的一个愚蠢决定,给他们挖了个天大的坑。当时,盟军高层想当然地认为德军把修道院当成了观察哨,于是派轰炸机把这座千年古迹给炸成了平地。
事实上,凯塞林早就下令德军不准进入这座历史建筑。结果,轰炸过后,德军精锐的第一伞兵师立刻冲了进去,把这片瓦砾堆改造成了一座比原来坚固一百倍的超级堡垒,无数机枪和迫击炮藏在断壁残垣之中,根本没法发现。盟军的炸弹,亲手给自己创造了一个更难对付的敌人。
波兰士兵向着“幽灵山脊”和593高地发起了决死冲锋,但很快就被德军伞兵的交叉火网像割麦子一样成片扫倒。伤亡数字飞速攀升,安德斯将军在巨大的损失面前,心如刀绞,痛苦地命令部队暂时后撤。
到了5月17日,波兰人舔舐完伤口,再次发起了更为猛烈的攻击。而此时,整个战局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法国人的侧翼突破,加上英国和加拿大部队在正面山谷的强攻,使得坚守卡西诺山的德军第一伞兵师,成了一座被三面合围的孤岛。再不跑,就得全军覆没。德军指挥部终于下达了撤退命令。
5月18日清晨,波兰第12波多尔斯基枪骑兵团的一支巡逻队,小心翼翼地摸进了修道院的废墟。他们没有遇到抵抗,只发现了三十几个动弹不得的德军重伤员。不久,一面红白相间的波兰国旗,在废墟的最高点缓缓升起。
就在这时,一个永载史册的时刻到来了。一名叫埃米尔·捷克的工兵号手,奉命赶往山顶。在依然弥漫着硝烟的废墟中,他举起了自己的小号,吹响了那首源自波兰故都克拉科夫的圣母玛利亚号角号。那悲壮而悠扬的旋律,穿过破碎的山谷,响彻云霄,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
卡西诺山,拿下了!
这场胜利,是亚历山大协同作战计划的完美胜利。法国人的侧翼穿插是神来之笔,英加部队的正面牵制是坚实后盾,而波兰人的浴血强攻,则是那最悲壮、最关键的临门一脚。三股力量汇合在一起,终于砸碎了这道看似牢不可破的防线。
古斯塔夫防线一崩,德军第十集团军立刻开始向北全线溃退。此刻,一个千载难逢的战略机遇摆在了盟军面前:把凯塞林在意大利南部的这几十万主力,一口吃掉!亚历山大将军为此设计了一个完美的陷阱。
陷阱的“锤子”,是正在利里山谷向北猛追的英国第八集团军。
而陷阱的“铁砧”,则是憋屈了好几个月、早就蓄势待发的安齐奥滩头部队——美国第六军。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已经换成了更具攻击性的卢西恩·特拉斯科特将军。
根据亚历山大的命令,特拉斯科特的部队将从安齐奥向东北方向突击,目标是夺取一个叫瓦尔蒙托内的小镇。这个小镇,恰好卡在6号公路上,而6号公路,正是德军第十集团军撤退的唯一大动脉。
亚历山大的计划堪称完美:南边的锤子砸过来,西边的铁砧堵上去,两只巨钳在瓦尔蒙托内合拢,把仓皇逃窜的德军主力像捏核桃一样,夹碎在罗马南部的山区。在这份计划里,亚历山大明确指出:占领罗马是次要目标,歼灭德军有生力量才是关键!
凯塞林那边已经火烧眉毛了,防线被破,安齐奥的部队也冲了出来,整个南翼防线随时可能全线崩溃。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即将形成。
就在亚历山大的“铁钳”即将合拢,一场教科书式的歼灭战即将上演之际,美国第五集团军的司令——马克·克拉克将军,做出了一个改变整个战役走向,并且至今仍在军事史上被口诛笔伐的决定。
他几乎是公然违抗了亚历山大的命令。他命令他手下最精锐的第六军,放弃向东北方向瓦尔蒙托内的主攻,而是掉头向西北,直扑罗马城!
这个掉头,直接给正在逃命的德军第十集团军,敞开了一条黄金逃生通道。德军主力得以从瓦尔蒙托内隘口溜之大吉,避免了被围歼的命运。
克拉克为什么要这么干?
批评者认为,这纯粹是他个人爆棚的虚荣心和狭隘的民族主义情绪在作祟。克拉克是个野心勃勃、极度渴望荣誉的将军,他手下的士兵私下里都抱怨他为了个人声誉,不惜让他们去送死。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解放罗马,这是解放第一个轴心国的首都啊!这头条新闻,这无上荣光,凭什么让英国人抢了去?这口罗马的头汤,必须我美国人先喝!
当然,克拉克自己在回忆录《精心计算的风险》里,给出了另一套说辞。他辩解说,亚历山大的命令原文给了他足够的“灵活性”;而且情报显示德军在通往瓦尔蒙托内的凯撒防线上有重兵把守,他担心自己的部队冲过去会陷入苦战。
但这些解释,听起来都像是借口。更深层的原因,可能在于盟军内部英美之间那种微妙的竞争和不信任。克拉克对他英国上司亚历山大一直不怎么感冒,但他对法国将军朱安却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在日记里写:“从今以后只想和法国人并肩作战”。后来他开着吉普车第一个进入罗马时,坐在他身边的,正是法国人朱安,这一举动本身就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