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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韵老师的化学课一直是我的噩梦。
不是因为她严厉——恰恰相反，这位三十出头的女教师总是温和得让人不安。今天她穿着惯常的米色针织衫，栗色卷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说话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幼儿园孩子。
但在我眼里，她的情绪光晕是浑浊的暗黄色，像一杯隔夜茶水，表面平静底下藏着说不清的沉淀物。
“俞小宁同学，“她在我实验台前停下，手指轻敲我记错的反应方程式，“课后能来一下办公室吗？你的期中实验报告有些问题。“
我点点头，后颈却莫名发凉。自从获得看见情绪的能力后，我对他人情绪的波动异常敏感，而周韵老师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搅。
下课铃响后，程雨担忧地看着我：“要不要我陪你？“
“没事。“我拍拍她肩膀，她周围的橙红色光晕立刻温暖了些，“可能是上次爆炸后我漏记了数据。“
化学办公室弥漫着淡淡的苦杏仁味。周韵老师示意我坐下，然后——反常地锁了门。
“你的头发。“她突然伸手触碰我那缕银白，我下意识后仰，却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果然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我声音发紧。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墨绿色封皮的笔记本，封面烫金已经斑驳。“给你。“她把本子推过来，“用你的血滴在锁扣上。“
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什么？“
“只是很小的量。“她递给我一枚别针，指尖微微发抖，“指腹一滴就够了。这本日记...等你准备好后再看。“
我迟疑地刺破手指，血珠接触锁扣的瞬间，铜制的机关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随即归于沉寂。翻开内页，全是空白。
“现在它还不会向你展示内容。“周韵老师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当你能看见记忆而不仅仅是情绪时，文字才会显现。“她顿了顿，“林暖托我保管它...等了二十年才找到合适的人选。“
我猛地抬头：“你认识林暖？“
办公室的灯光突然闪烁，周韵老师的面容在明暗交替中显得格外苍老。“我是她室友。“她的情绪光晕突然剧烈波动，浑浊的黄色中泛起血色，“也是...唯一活下来的那个。“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周老师？教务处找您。“是冷冽的声音。
周韵老师的表情瞬间恢复平静，速度快得令人心寒。“记住，“她迅速把日记本塞进我的书包，“别让任何人知道你有这个，尤其是——“
门开了，冷冽站在门口，黑色情绪如潮水般涌入狭小的办公室。他的目光在我和周韵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我还没来得及擦净血迹的手指上。
“校长召集全体教师会议。“他语气平淡，但黑色中闪过一丝暗红，“紧急通知。“
周韵老师匆匆收拾教案离开后，冷冽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给你什么了？“
我挣了一下没挣脱：“关你什么事？“
“你知道周韵是谁吗？“他压低声音，“她父亲是当年调查林暖案的警察，案发后三个月就自杀了。“他的指甲几乎陷入我的皮肤，“这所学校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你的能力让你成了最显眼的靶子。“
我书包里的日记本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图书馆。今晚十点。“冷冽突然松开手，扔给我一张纸条，“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别带那本日记。“
纸条上画着学校平面图，七个地点被红笔圈出，连起来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六边形，中心点正是旧实验楼。
晚上九点五十分，我溜出宿舍时，程雨正戴着耳机追剧，张毅则发消息说他在破解学校内网的一个加密分区。那本绿色日记本被我藏在床板下，上面压了三本厚重的教科书。
秋夜的凉风裹挟着桂花香，图书馆后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发现整个底楼只有角落一盏台灯亮着，冷冽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桌上摊开着各种建筑图纸和泛黄的校报合订本。
“准时。“他头也不抬，“看来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我拖过椅子坐下：“解释一下那张图。“
他推过来一张纸，上面列着七个日期，最早的是1999年11月12日——林暖死亡的日子，最近的是上周五。“这些是过去二十年在校内非正常死亡的事件。“他的手指点在最后一个日期上，“化学实验室爆炸不是意外，是第七个能量节点被触发的反应。“
“能量节点？“
“情绪能量。“冷冽突然直视我的眼睛，“就像你能看到颜色一样，这所学校会吸收特定情绪。七个节点组成阵法，而旧实验楼是中心转换器。“他顿了顿，“林暖发现了这点，所以她死了。“
我后背爬上一条冰冷的蛇：“你是说...有人故意杀人来维持这个阵法？“
“不全是。“他翻开一本1980年代的校志，指着奠基照片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创始人冷明德——我祖父，最初设计是为了吸收负面情绪，创造理想学习环境。“冷笑浮现在他嘴角，“但任何能量都需要平衡，过度压抑只会导致更剧烈的爆发。“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他的情绪总是纯黑色：“你是...冷家的人？“
“现任校长是我父亲。“他说这话时，黑色情绪突然沸腾，暗红色如火山喷发般涌现，“而我，是失败的实验品。“
图书馆的老旧挂钟敲响十一点，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他的情绪色彩边缘泛起一丝极淡的蓝——像是冰层下的水流。
“为什么帮我？“我轻声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