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阅小说网【wap.xyxsb.com】第一时间更新《家妻钟小艾,我祁同伟真不想进步》最新章节。
“同伟,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钟正乾端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轻叩着,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给这场决定命运的谈话敲着拍子。“从会议室出来这一路,你脑子里转的那些弯,我都替你捋了三遍了。”
他抬眼看向祁同伟,目光沉得像块浸了水的青石,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中央给你这个机会,明面上是两点——你在楚州扫黑除恶立的那桩大功摆着,能力、立场都经得住敲,提拔你,合情合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水汽模糊了他眼角的细纹,却没冲淡那份严肃:“但这不是根由。”
“真正让上面属意的,是你缉毒警那几年的底子。”钟正乾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你懂怎么跟那些躲在暗处的间谍、毒贩打交道,知道他们的骨头有多硬,心有多黑。滇南缺的就是你这种敢啃硬骨头的人。”
话锋一转,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钟家长辈独有的关切:“可站在我们钟家的角度,我更盼着你在楚州稳稳当当主政一方。”
窗外的北风卷着碎雪拍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钟正乾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际,像是能穿透风雪看到千里之外的边境:“尤其这两年,滇南那边乱得像锅粥。就隔着一条界河,咱们这边是红灯笼、饺子香的太平年,河对岸却是枪子儿比雨点密,魑魅魍魉在黑夜里横冲直撞。”
他转过头,一双眸子紧紧锁着祁同伟,里面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有期待,有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这些,你该明白吧?”
祁同伟端坐在对面的木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茶杯壁。杯里的茶水早就凉透了,就像他此刻翻涌的心绪。
留在楚州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铺开: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他审批着堆积如山的文件,下乡调研时握着老农皴裂的手,年底总结会上听着各部门报来的民生数据……四十岁,副省级的门槛触手可及,安稳得像楚州城墙上的青砖,历经风雨却始终立在那里。
可滇南的影子也在眼前晃——界碑旁巡逻的士兵裹着沾满泥雪的大衣,缉毒警靴底的血渍在石板路上拖出暗红的痕迹,深夜的边境线上传来零星的枪响……那是条看得见硝烟的路,走顺了,或许能比楚州快上一倍的步子;可一旦踏错,就可能像上一任公安厅长那样,连块像样的墓碑都立不稳。
他喉结动了动,还没来得及开口,身旁的钟小艾突然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那力道很轻,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紧张,她的指尖冰凉,像揣了块雪。祁同伟侧头看她,正对上一双盛满担忧的眸子,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尾的红痕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显眼——那是在说:同伟,别答应。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脸上挤出一抹尽量自然的笑:“大伯,这事……能让我再琢磨琢磨不?”
“可以。”钟正乾往后靠回椅背,像是松了口气,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同伟啊,记着,做人偶尔自私点不丢人。主政一方怎么了?能让楚州百姓多添几亩良田、少几分疾苦,一样是造福。有选择的时候,不必非得往最险的地方钻。”
“我知道了,大伯。”祁同伟点头,指尖却悄悄攥紧了。
等祁同伟和钟小艾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钟正乾才缓缓坐回太师椅里。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腹下的皮肤松弛而滚烫,像是藏着团没处发泄的火。
秦怡然端着杯新沏的龙井过来,杯沿冒着热气,她把杯子往钟正乾面前推了推,声音放得很柔:“正乾,大过年的,有什么事不能过了初七再说?非得赶在这时候给孩子添堵。”
“早说晚说,他都得面对。”钟正乾捏着杯耳转了半圈,茶叶在热水里沉沉浮浮,“就是不知道同伟这孩子,心里到底盘着什么打算。”
秦怡然在他对面坐下,挑眉看他:“那你倒说说,你盼着他怎么选?留在楚州主政,还是去滇南蹚浑水?”
“我是他大伯!”钟正乾的声音陡然提了半分,随即又压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底气不足,“自然是盼着他平平安安留在楚州,守着一方百姓过日子!”
“骗人。”秦怡然毫不留情地戳破,她往前倾了倾身,目光锐利得像能看穿人心,“你嘴上劝他选安稳,眼里却亮得很——那是盼着他接下滇南的担子。”
钟正乾猛地放下茶杯,茶水溅出几滴在桌面上。他站起身,背对着秦怡然望向窗外,肩头绷得笔直:“胡说!我把同伟当亲儿子看,怎么可能盼着他去送死?”
“正乾,别人看不透你,我还看不透?”秦怡然的声音带上了颤音,“刚才你跟他说话时,眼底那点光藏不住——那是渴望。同伟今年才三十,若不是你在中间递了话,中央凭什么给他这么重的担子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语气里满是痛心:“滇南现在是什么龙潭虎穴你不清楚?程老爷子那边的心思你猜不透?为什么偏偏把这担子撂给同伟?他是小艾的丈夫,是钟家的女婿!真出了什么事,你对得起哭红了眼的小艾吗?对得起正国和锦花(祁同伟父母)吗?国家要英雄,可这英雄,未必非得是钟家的人!”
“你难道……还想让同伟走上小离的老路吗?”
最后那句话像根针,狠狠扎在钟正乾心上。他猛地转过身,脸色苍白,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秦怡然看着他,眼圈也红了,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秦怡然摔门进屋后,客厅里只剩下钟正乾一个人。他缓缓坐回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的茶渍,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叹息:“国家需要英雄……可为什么,就不能是钟家的英雄呢……”
说完,他抬手按了按眼角,那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愧疚。
从钟家出来时,北风更紧了,卷着碎雪打在脸上生疼。祁同伟尽量把脖子往大衣里缩了缩,侧头看身边的钟小艾,扯出个轻松的笑:“走,带你去吃点热乎的。”
钟小艾却没接话,只是低着头往前走,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点雪粒,像落了层霜。她是钟家小辈里最通透的一个,大伯眼底的挣扎,祁同伟心里的掂量,她看得比谁都清楚——这大概就是聪明人逃不开的烦恼,连过年都得被命运推着做选择题。
“你看那边。”祁同伟拽了拽她的胳膊,指向街角的小摊,“老北京冰糖葫芦,红彤彤的,看着就甜。来一串?”
钟小艾摇摇头,吸了吸鼻子,鼻尖冻得通红,像颗熟透的樱桃。
“那前面有家年糕摊,现炸的,外酥里软,蘸点白糖……”祁同伟还在念叨,试图驱散这沉闷的气氛。
钟小艾还是摇头,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他,眼里蒙着层水汽:“同伟,答应我,别去滇南。”
“我没说要去啊。”祁同伟愣了一下,连忙解释。
“可你也没说不去。”钟小艾的声音带着哭腔,目光里的忧愁像化不开的浓雾,“滇南这两年的风声,你不会没听过。那些枪子儿不长眼,那些毒贩更是疯的……什么公安厅长,什么步步高升,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的,每天能跟我一起吃早饭,晚上能回家睡觉。”
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围巾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