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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月的肚子越来越大,二人商议后决定留下孩子。
四月末,苏祥文定了亲,女方是辽东一位举人家的二闺女,婚期定在次年三月。
敏月这边,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腊月,临产在即。云逸林顾不得闲言碎语,住进了敏月的庄子,日夜陪护。他浑然不知,腊月里,自己的母亲带着小弟去了苏家二房。
云母想着年关将近,指望从姑子云姨娘那里得些接济。姑嫂俩闲话家常,自然聊到了云逸林。
“逸林那孩子,在私塾里可还用心?束修够用吗?”云姨娘随口问道。
云母叹口气:“今年一年倒没再问家里要钱,只说先生待他好。可这亲事……都二十了,再拖下去,亲事愈发难了!他姑,逸林可是你的亲侄儿,你在苏家二房如今说得上话,可得帮衬帮衬……”
云姨娘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不对!逸林束修、笔墨、衣衫,哪样不要钱?她们母子没给,他那个破落的家,更无余粮供养。他竟没再问家里要过钱?那他这一年的开销……从哪儿来的?莫非……他还和敏月有联系?难道敏月还活着?
这个念头一起,云姨娘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面上不动声色,继续与嫂子敷衍。送走嫂子后,当晚立刻叫来了儿子苏祥文。
“祥文,娘越想越不对劲!你那个表兄云逸林,他在私塾的花销不小,可他家里穷得叮当响,竟没再问家里要过一文钱!你说……他那钱是哪来的?”云姨娘压低声音,眼中精光闪烁,“会不会……他根本就没断了和你那长姐的来往?甚至……他花销的钱,就是敏月给的!”
苏祥文脸色一沉:“娘的意思是……长姐根本没死?还和云逸林勾搭在一起?”
“极有可能!”云姨娘分析道,“否则他供自己读书,钱从哪来?定是敏月接济了他!祥文,你得赶紧想法子,盯紧云逸林!若他真和敏月在一起,那三个江南铺子,绝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苏祥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娘放心,我这就去查!”
临近过年,私塾放了假。苏祥文借着军中休沐,早早蹲守在私塾附近。他耐着性子等了半日,终于看到云逸林的身影出现。然而,云逸林并未走向回家的路,反而脚步匆匆拐上一条岔道,越走越偏,上了一辆路边等候的骡车。
苏祥文疑心大起,悄悄尾随。骡车颠簸了一个多时辰,竟来到一处颇为偏僻却还算齐整的庄子前。只见云逸林熟门熟路地推门而入,那姿态,分明是像回自己家!
苏祥文强压怒火,绕庄记下位置。第二天,他直接上门了。门房丫头起初不开门,他便扯着嗓子大喊“长姐”,门才吱呀一声开了。
大门敞开,苏祥文一眼看到挺着硕大肚子的敏月,惊得几乎说不出话!她不仅活着,还怀了云逸林的孽种!
“长姐……你……你真是……”苏祥文指着敏月的肚子,又惊又怒,随即一股巨大的贪婪涌上心头。在厅里假意关心地喝了半壶茶后,他深吸一口气,挤出假笑:“长姐就快生了,往后还得照看孩子,怕是没精力打理产业。江南那三间铺子,弟弟替你照管吧?省得你劳心劳力。”
敏月脸色煞白,冷冷道:“不劳你费心!我的铺子,自有安排。”
苏祥文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换上阴鸷:“长姐,弟弟这也是为你好!你想想,你和离才多久?就怀了孩子!这事要是传出去,周家的脸往哪搁?泽祺以后还怎么做人?周家为了泽祺的脸面,也为了自家的清誉,能容你和你这孩子活着?还有我这知情不报的弟弟……他们能放过?”他逼近一步,压低声音,威胁十足:“弟弟我自然要想法替你们遮掩,可这天大的风险……长姐,你总不能让弟弟白担吧?把那三间铺子交给我,我保证守口如瓶,让你们一家三口……过安生日子!”
“你……无耻!”敏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祥文骂道,“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产业!你休想染指!”
“你娘?”苏祥文嗤笑,“长姐别忘了,我才是苏家二房名正言顺的嗣子!二房的家产,本就该是我的!你一个外嫁女,带走那么多,如今丑事还需我这弟弟替你遮掩!”
“那是我的嫁妆!与你何干!”敏月寸步不让。
“看来长姐是想让周家知道此事了!”苏祥文彻底撕破脸。
“你!”一直躲在门后的云逸林再也按捺不住,冲出来挡在敏月身前,怒视苏祥文,“不准你动她!”
“滚开!你这吃软饭的穷酸人!”苏祥文见是云逸林,火冒三丈,反手一拳狠狠砸去。云逸林虽有些力气,却远非军中总旗的对手,被一拳打翻在地。
苏祥文犹不解恨,抬脚就要踹。敏月尖叫着扑上去拉扯:“住手!别打他!”
混乱中,苏祥文被敏月扯得心烦,猛地一甩胳膊,狠狠推了她一把。
“啊——!”敏月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整个人重重向后摔倒在地!剧痛袭来,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迅速染红了裙摆。
“敏月!”云逸林目眦欲裂,看到那刺目的血迹,血气直冲头顶。他瞥见旁边石桌上的砚台,想也不想抄起来,狠狠砸向苏祥文的脑袋!
“砰!”砚台碎裂,苏祥文只觉头上一阵剧痛,鲜血顺着额角流下,糊住了眼睛。
“你……你敢打我?”苏祥文摸到满手血,瞬间暴怒!他红了眼,一把揪起踉跄的云逸林,愤怒的拳头带着风声,雨点般砸落!几拳下去,云逸林便口鼻喷血,瘫软在地,气息奄奄。
“表哥!”敏月见云逸林惨状,心如刀绞,挣扎着想爬过去。她顺手抓起小几上的茶壶茶杯,用尽全力朝苏祥文砸去!
茶壶砸在苏祥文背上,滚烫的茶水泼了他一身。苏祥文吃痛,更加狂怒,猛地转身,对着地上的敏月就是一脚:“贱人!找死!”
这一脚正踹在敏月腰腹间,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身下的血涌得更凶了。
苏祥文看着地上一个半死不活,一个血流不止,又摸了摸自己汩汩冒血的伤口,再看看门外闻声赶来的丫鬟,心里终于生出惧意。他狠狠啐了一口:“晦气!”捂着流血的头,踉踉跄跄冲出院子,找到拴在外面的马,翻身而上,打马狂奔而去,一路血迹斑斑。
“快!春雨!快去叫稳婆!还有大夫!快啊!”云逸林挣扎着爬到敏月身边,嘶哑地朝门外的春雨喊道。
春雨早已吓得惊慌失措,闻言急匆匆地冲了出去。春花、春草也慌忙跑进来,看到屋内惨状,吓得哭出声来。
云逸林紧紧握住敏月冰凉的手,看着她惨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带着哭腔:“敏月!撑住!稳婆马上就来!撑住啊!”
敏月疼得几乎失去意识,死死抓住云逸林的手,断断续续道:“表哥……若我不行了……保……保我们的孩子……”
云逸林泪流满面,拼命点头:“好!好!孩子和你,都会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产婆很快被春雨连拖带拽请来。看到敏月的情况,产婆倒吸一口冷气:“哎呀!摔得早产,又见了大红,凶险得很!”她赶紧指挥丫鬟准备烧水、备上棉布剪刀。
敏月被抬到床上,阵痛混合着撕裂般的剧痛和不断涌出的鲜血,让她几度昏厥又痛醒。她死死咬住布巾,发出压抑的喊叫声。
云逸林被赶出产房,听着里面敏月痛苦的呻吟和产婆焦急的喊声,心如刀绞,瘫坐门外,悔恨与恐惧交织。
这场艰难的生产持续到半夜。终于,一声微弱的婴儿啼哭划破沉寂。
“生了!是个姐儿!六斤整!”产婆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