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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轩的白色耐克篮球鞋碾过我的化学作业本时，梧桐叶正打着旋落进教室后窗。他指尖转着沈南星的粉色保温杯，杯底贴着的皮卡丘贴纸被撕掉半边：“市三好学生评选需要才艺展示，你觉得卖盗版算才艺吗？“
陈浩把扫帚摔得震天响：“某些人除了拼爹还会什么？“他校服里露出半截《古惑仔》T恤，昨天被教导主任逮住时说是“社会调研“。沈南星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回来，马尾辫上别着新的蝴蝶发卡——和林宇轩文具盒里那枚一模一样。
转学生周野就是在这时踹开后门的。他单手拎着足球，小麦色手臂上纹着褪色的蝎子图案，据说是因为打架被三中转出来的体育生。阳光从他背后的走廊涌进来，照见沈南星练习册上未干的蓝墨水：“新来的坐哪？“
老孙的三角板在讲台上敲出火星：“周野坐陆川旁边！“我望着自己独占两年的靠窗座位，突然发现窗台上沈南星偷偷放的仙人掌开花了。
“让让。“周野的足球砸在我课桌上，震翻了沈南星上周借我的英雄钢笔。他弯腰捡笔时，后颈的疤痕像条蜈蚣：“听说你家开音像店？帮我搞盘《最终幻想8》的盗版光碟？“
沈南星转身借橡皮的瞬间，周野突然凑近我耳边：“林宇轩他爸要搞拆迁，你家店铺在红线区。“他指甲缝里沾着草屑，“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旧船厂锈蚀的铁门在夕阳下咧着嘴。周野踹开缠着爬山虎的仓库门，霉味里混着油漆未干的刺鼻气息。三十台街机屏幕同时亮起蓝光时，沈南星的帆布鞋正卡在下水道铁栅上。
“你跟踪我？“我攥着从林宇轩书包掉出的拆迁通知书。沈南星扶正眼镜，腕间红绳缠着创可贴：“我是来逮陈浩的！他偷了物理老师的投影仪灯泡...“
爆炸声打断了她的话。仓库二楼腾起浓烟，周野抓着消防水管荡下来，身后追着三个纹身青年。沈南星突然把我推进废油桶：“闭气！“她发梢的蜂花洗发水香混着汽油味，让我想起秋游山洞里的暴雨夜。
我们蜷在油桶里听外头打砸声，她呼出的热气呵在我喉结：“上个月看见你爸在文化局门口下跪。“我的指甲抠进铁锈里，“拆迁办说要告发盗版，除非...“
“除非你帮我写情书。“周野突然掀开桶盖，颧骨挂着血痕却笑得灿烂。他身后躺着呻吟的混混，街机屏幕映着《拳皇97》的KO画面。沈南星摸出随身听按停录音键：“我要告诉校长你们聚众赌博。“
后来我们坐在江堤分食光明冰砖时，周野撕开香烟盒写挑战书：“期末篮球赛，我们三个挑林宇轩他们。“沈南星突然把冰砖按在他伤口上：“再加个赌注，输的人承包全校大扫除。“
对岸新开发区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江面浮着油污的七彩光圈。沈南星脱了鞋袜踩水，脚踝结痂的伤疤像月牙。周野用口哨吹《灌篮高手》主题曲，突然转头说：“明天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生物实验室的福尔马林味道熏得人流泪。周野撬开标本柜第三层，玻璃罐里泡着的居然是一整套《七龙珠》手办。沈南星用镊子夹出悟空模型，底座刻着“林宇轩1997“：“这是他去年捐的破损教具。“
我突然想起上周校史馆失窃案。陈浩在窗外放哨，手电筒光扫过走廊公告栏，那里贴着林宇轩获得“道德模范“的喜报。沈南星从雨衣人偶里抽出发霉的账本：“看这个，学生会的活动经费...“
“谁在那！“手电筒光束劈开夜色。我们翻窗逃跑时，周野把账本塞进我书包。沈南星的蝴蝶发卡遗落在月季丛，后来我在林宇轩的课桌里发现了它，沾着双面胶的齿痕像某种野兽的牙印。
第二天课间操，校长宣布整顿课外活动小组。林宇轩在主席台擦拭金丝眼镜，周野突然在队伍末尾吹响刺耳的口哨。沈南星悄悄碰我手背：“放学陪我去个地方。“
废弃的防空洞里，她点燃从物理实验室偷的镁条。火光中浮现满墙涂鸦，褪色的喷漆画着穿校服的女孩喂猫。我突然认出这是沈南星初三时的模样，落款日期却是1996年。
“去年转学过来就发现了。“她指尖拂过斑驳墙皮，“你说，会是谁...“脚步声突然从洞口逼近，我们躲进生锈的铁皮柜。林宇轩的白衬衫晃进来时，沈南星把我往阴影里拽了拽，她的心跳声震碎了两只潮虫。
当晚我在QQ上收到陌生人的添加请求。验证消息是道函数题，解出来的坐标指向明天午后的游泳馆。陈浩嚼着大大卷嘟囔：“这招叫请君入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