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的日常生活

第42章 自由与爱可以并存吗(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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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柔和,堪堪照亮沙发一角。

电视屏幕上是温布尔登的草地球场,两个穿着全白球衣的身影在绿色背景上快速移动,网球划出凌厉的弧线,沉闷的击球声和偶尔爆发的英文解说混在一起,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胡一菲穿着她那件洗得有点发软的旧T恤和运动短裤,光脚踩在地板上,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手里无意识地捏着遥控器。

她妈苑春丽坐在旁边稍硬些的单人沙发上,身上那件真丝睡裙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外面松松垮垮套了件薄开衫,精神头倒是比胡一菲足得多。

“哎哟,这球打得……”苑春丽看得直摇头,手指点着屏幕,“磨磨唧唧的,还没隔壁老王打太极好看。一菲啊,你说展博跟宛瑜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几点了?”

她说着,探头去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刚划过十二点。

胡一菲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生理性的泪水,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我的亲娘诶……您就别操心了行吗?俩成年人,看个电影散个步,能出什么事儿?再说,”

她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示意墙上那个钟,“才十二点,夜生活刚开始呢。您当年跟我爸压马路,不也经常半夜才回来?”

“那能一样吗?”

苑春丽立刻反驳,身体坐直了些,“我们那会儿是工作忙!现在这些小年轻……凌晨两点半还不着家,准没好事!不是去酒吧就是去……”

她顿了顿,眼神在胡一菲脸上扫了一圈,带着点过来人的审视。

胡一菲翻了个白眼,把遥控器丢在抱枕上,替她妈把话补全:“去开房?哎哟我的妈,您这想象力不去写剧本真是屈才了!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展博那小子,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宛瑜就更别提了,大家闺秀!再说了——”

她拖长了调子,带着点笃定的揶揄:“这俩都是爱疯忠实用户,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苑春丽果然被带偏了思路,好奇地问。

“意味着他们电量焦虑比谁都严重!”胡一菲一脸“这还用说”的表情,“就他俩那手机,半天一充都是基操!您信不信,甭管玩到多晚,电量低于20%,他们爬也得爬回来充电!不然就跟丢了魂似的!所以啊,最晚两点半,您准能听见隔壁开门声,保准的!”

话音刚落,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陈美嘉揉着眼睛,穿着印满卡通猫咪的睡裙,趿拉着毛茸茸的拖鞋,一脸睡眼惺忪地蹭了进来,活像只没睡醒的猫。

“唔……一菲姐?苑阿姨?你们还没睡啊?”

她声音黏糊糊的,打着小哈欠,径直走到冰箱前,拉开冷藏室的门,冷气“呼”地涌出来。

“美嘉?醒啦?”胡一菲扭头看她,“渴了?”

“嗯……”

陈美嘉含糊地应着,从冰箱里摸出一盒牛奶,熟练地插上吸管,吸溜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让她稍微清醒了点。

她抱着牛奶盒,蹭到沙发边,挨着胡一菲坐下,目光也投向电视屏幕,屏幕右下角显示着比分和局数,但显然超出了她刚开机的大脑处理范围。

“这……打完了吗?”她吸着牛奶,懵懵地问,“谁赢了?”

胡一菲正沉浸在刚才“电量焦虑”的论调里,以为美嘉在问展博求婚的“结果”,瞬间来了精神,坐直身体:“还没呢!俩主角还没回来,谁知道结果怎么样?不过我看悬,宛瑜那反应……”

苑春丽也立刻竖起耳朵,眼神充满关切。

“啊?”

陈美嘉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茫然,牛奶顺着吸管滑进嘴里,“我……我问的是网球……谁赢了?”她指了指电视。

胡一菲:“……”

苑春丽:“……”

胡一菲泄气地重新瘫回沙发,没好气地抢过遥控器按了几下:“自己看回放!费德勒赢了!三比一!真是的……”

“哦!费天王赢了呀!太好了!”

陈美嘉立刻高兴起来,仿佛刚下注赢了一笔巨款,抱着牛奶盒又满足地吸了一口。

随即,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圆溜溜的眼睛转向胡一菲,带着点小兴奋和分享八卦的雀跃:“诶,一菲姐,说到展博求婚,我想起来个事儿!上回不是我跟展博去那个什么……‘星光影城’嘛,就他们想订的那个求婚厅!”

“嗯?怎么了?”胡一菲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还瞟着电视上费德勒的赛后采访。

“没位置了!”陈美嘉一拍大腿,表情生动,“那个经理说,那个厅特别火!全是求婚的!排期都到下下周了!展博当时那个脸啊,垮得跟……跟被一菲姐你弹一闪打中了似的!”

她模仿了一下展博垮脸的表情,逗得苑春丽也笑了起来。

“所以呢?”胡一菲终于把目光从费德勒身上挪开。

“所以最快也要下个星期了!”

陈美嘉总结道,又吸溜了一口牛奶,“展博急得抓耳挠腮的,那经理还给他推荐了个什么‘海洋之心’套餐,贵得离谱!我看展博那表情,估计在算又要啃多久的泡面……”

“下个星期?”胡一菲懵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即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圆,“等等!你说什么?求婚厅订到了下个星期?!”

“是啊!”陈美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怎么了?”

胡一菲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精彩,混杂着震惊、荒谬和一丝“我干了什么蠢事”的懊恼。

“怎么了怎么了?”苑春丽看她脸色不对,赶紧追问。

“我……”胡一菲张了张嘴,感觉喉咙有点发干,“我……我刚才……飙车……把戒指……送到电影院去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气音。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剩下电视里费德勒流利的英文采访声。

陈美嘉的牛奶吸管停在嘴边,眼睛瞪得溜圆。

苑春丽也愣住了,看看女儿,又看看电视,最后目光落在胡一菲脸上,表情从疑惑慢慢转为了然,随即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抽搐。

“噗……”

陈美嘉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懊恼地抓了抓头发,随即又自我安慰般地嘟囔:“算了算了……送都送了,展博自己没计划好,怪谁?反正戒指在他女朋友手上了……呃,不对,是在电影院前台手上了……反正下星期他总得去拿吧?说不定……阴差阳错,还省得他再跑一趟了?”

她越说越觉得好像有点道理,脸上的懊恼渐渐被一种“歪打正着”的庆幸取代。

“哎哟,我看啊,”

苑春丽笑够了,擦擦眼角的泪花,重新端起架子,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展博那小子,平时看着闷葫芦一个,心里主意可正着呢!他拖着不下星期才求,指不定在憋什么大招!说不定啊……”

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是想等大力和小孟从老宅回来?人多热闹?或者……是想找个更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宛瑜生日?还是……七夕?”

“七夕?”胡一菲嗤之以鼻,“妈,七夕都过了快俩星期了!您这时间轴是倒着走的吗?”

“那就是……国庆?”陈美嘉兴奋地插嘴,“放长假!喜庆!”

“国庆人多,到处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求个婚还得排队!”胡一菲吐槽道。

“元旦?新年新气象!”陈美嘉继续发散思维。

“太冷了!宛瑜穿裙子不得冻着?”胡一菲立刻否决。

“那……那就……下个月展博发工资?”陈美嘉想了半天,憋出一个理由。

苑春丽和胡一菲同时看向她,眼神充满了“你这脑回路也是清奇”的无语。

“算了算了,”

胡一菲挥挥手,彻底放弃了猜测,重新瘫回沙发,捞起被她扔出去的抱枕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上面,声音闷闷的,“管他什么时候求呢!他自己的事儿自己折腾去!我啊,就等着吃喜糖看热闹就行了!”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余光瞥见电视上费德勒已经结束采访,画面切回了演播室。困意像潮水般重新涌上来,淹没了刚才那点乌龙带来的小波澜。

陈美嘉也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满足地舔舔嘴唇,蜷缩在沙发角落,眼皮又开始打架。

苑春丽看着身边两个年轻女孩,一个强撑睡意,一个已经半梦半醒,电视屏幕的光明明暗暗地映在她们脸上。

她笑着摇摇头,把开衫裹紧了些,目光重新投向屏幕,温网的回放还在继续,沉稳的击球声成了这深夜客厅里最和谐的催眠曲。

凌晨的寂静被一声突兀的、拖着长音的“咕噜噜——”打破,声音响亮得仿佛来自腹腔深处的地震。

沙发上,正抱着抱枕打盹的陈美嘉被这“腹鸣”惊得一个激灵,茫然地抬起头,睡眼惺忪地左右张望:“嗯?打雷了?”

胡一菲也被吵醒了,皱着眉从抱枕堆里抬起脸,带着被扰清梦的不爽看向声音来源——阳台门口。

只见曾小贤穿着他那件洗得领口有点松垮的灰色旧T恤和短裤,顶着一头乱糟糟、东倒西歪的头发,像个被饿醒的幽灵,正扒着3601的阳台门框,有气无力地往里蹭。

他一只手捂着瘪瘪的肚子,脸上是混合着饥饿、困倦和一丝委屈的复杂表情。

“同志们……”

曾小贤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带着浓浓的睡意和胃袋空转的虚弱,“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快饿死了!厨房……还有余粮吗?”

他目光涣散地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茶几上那盒被陈美嘉喝剩的牛奶盒上,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苑春丽一看到曾小贤,原本被温网回放催眠得有些迷离的眼睛“唰”地亮了,如同探照灯找到了目标!

她立刻从沙发上坐直身体,脸上瞬间堆满了亲切得能滴出蜜的笑容,连声音都拔高了八度,透着一种过分的热情:“哎哟!小贤醒啦?快过来快过来!坐这儿!”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身边沙发空出来的位置,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把旁边的开衫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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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啦?正常!年轻人新陈代谢快!”

苑春丽完全无视了曾小贤脸上那“只想找口吃的然后回去挺尸”的绝望,自顾自地开启了“未来女婿深夜访谈”模式,“饿了好啊!说明身体棒!来,陪阿姨聊会儿!正好阿姨想你了!”

曾小贤:“……”

他捂着饿得隐隐作痛的胃,看着苑春丽那热情洋溢、毫无睡意的脸,感觉自己像一只误入捕鸟网的麻雀。

他求助般地看向胡一菲,眼神里充满了“快救我”的无声呐喊。

胡一菲接收到信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冲着曾小贤:“厨房有泡面!自己泡去!别吵吵!”

“泡面?”

曾小贤的脸瞬间垮得更厉害了,像被霜打了三天的茄子,“一菲……都这个点了,吃泡面……胃会抗议的!”

他试图唤起胡一菲的同情心,眼神可怜巴巴,“而且……今天白天,我可是超负荷运转,为阿姨鞍前马后……”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强调自己的“功劳”。

苑春丽立刻帮腔:“就是就是!小贤今天多辛苦!又是拎东西又是讲笑话的!怎么能吃泡面呢?没营养!一菲啊——”

她拖长了调子,转向女儿,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慈母指令”,“去!给小贤弄点热乎的!蛋炒饭!简单又快!正好我也饿了,顺便给我也来一小碗!”

“我?”胡一菲指着自己鼻子,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妈!这都几点了!还开火?”

“快去!”苑春丽眼睛一瞪,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冰箱里鸡蛋总有吧?剩饭总有吧?三分钟的事儿!小贤都饿成啥样了!”

胡一菲看看她妈那不容置喙的脸,再看看曾小贤捂着肚子、眼巴巴望着她的样子——那眼神,像极了楼下那只一到饭点就蹲在门口等投喂的流浪橘猫。

她心里那点不耐烦,不知怎的,就被这眼神戳软了一小块。

“啧!麻烦精!”

胡一菲小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真正的嫌弃。

她认命地从沙发里爬起来,光脚踩在地板上,动作幅度不小地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然后,在苑春丽满意的目光和曾小贤瞬间亮起的、充满希望的眼神注视下,她趿拉着拖鞋,脚步不算轻快,却也说不上沉重地……朝厨房走去。

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前,曾小贤清晰地看到她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一个极其微小、转瞬即逝的弧度。

曾小贤心里那点因饥饿和被迫社交带来的郁闷,瞬间被这小小的弧度冲淡了不少。

他赶紧在苑春丽旁边指定的位置坐下,努力挺直腰背,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阿姨,您想聊点啥?”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情又清醒,尽管眼皮还在打架。

苑春丽立刻来了精神,身体往曾小贤这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推心置腹的意味:“小贤啊,你跟一菲……处得还行吧?”

“行!特别好!”曾小贤回答得斩钉截铁,脸上堆起标准的“二十四孝男友”笑容,“一菲性格爽快,能力强,对我也好!”

他搜肠刮肚地找优点。

“嗯,那就好。”苑春丽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你们俩,就没点……嗯……实质性的想法?”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曾小贤空荡荡的手指,又瞟了一眼厨房方向。

曾小贤心里“咯噔”一下,来了!终极拷问虽迟但到!

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薄汗,脸上笑容有点僵:“阿姨……这个……我们……”

他正绞尽脑汁想个既不敷衍又能糊弄过去的说法,厨房里突然传来“滋啦——”一声爆响!

是滚烫的油锅遇到冷食材的激烈反应!

紧接着,是胡一菲带着点小暴躁、却又莫名轻快的吆喝声:“鸡蛋下锅!”

然后锅铲与铁锅碰撞的“哐当”声密集响起,节奏明快,还伴随着鸡蛋在热油里迅速膨胀、变得金黄的细微“噗噗”声。

一股混合着葱油焦香和鸡蛋特有鲜味的霸道香气,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奇兵,瞬间冲破厨房门的阻隔,凶猛地席卷了整个客厅!

“唔!”陈美嘉本来又迷糊过去的脑袋瞬间被这香气勾得抬了起来,鼻子像小动物一样使劲嗅了嗅,“好香啊……”

苑春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香气打断了思路,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嗯,一菲这火候掌握得还行,闻着就香!”

曾小贤更是被这香气勾得肚子里的馋虫疯狂扭动,刚才那点紧张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只剩下对食物的无限渴望。

他眼巴巴地望着厨房方向,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什么求婚戒指、未来规划,通通被这深夜蛋炒饭的香气挤出了大脑。

“阿姨您看!”

曾小贤指着厨房,语气无比真诚,带着点讨好的意味,“一菲多厉害!半夜三更还能变出这么香的蛋炒饭!这手艺,这心意!简直是……是……深夜里的救世主!”

他搜肠刮肚地拍着马屁,眼神却牢牢黏在厨房门口,仿佛能看到那金黄的蛋液在锅里翻飞,米粒被炒得粒粒分明、裹着油光的样子。

苑春丽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暂时放过了“实质性想法”的问题,笑着点头:“是是是!一菲随我,做什么都像样!”

厨房里,锅铲碰撞的声音更加欢快了,还隐约夹杂着胡一菲不成调的小哼唱,断断续续,听不清歌词,但调子是轻松上扬的。

客厅里,陈美嘉重新蜷缩起来,闭着眼,嘴角却微微弯着,像是在做关于美食的好梦。

苑春丽看着曾小贤那望眼欲穿的样子,又看看厨房的方向,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Am:2:03

凌晨两点多的“拾光角落”,像个被城市遗忘的瞌睡虫。

惨白的节能灯管嗡嗡作响,照着寥寥几张空桌椅,显然这是一家24小时营业的餐厅。

唯一值夜班的服务生小哥靠在收银台后,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手机屏幕还亮着微弱的光。

陆展博和林宛瑜面对面坐在靠窗最角落的位置,窗外是沉寂的街道和偶尔掠过的车灯光影。桌上摊着两份菜单。

气氛有些凝滞,像冷却的浓汤表面结的那层膜。

影院里那六个“不行”的回音似乎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陆展博清了清嗓子,喉咙有点干涩,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菜单塑料封套的边缘:“宛瑜,刚才……”

他试图打破这层膜。

“点菜点菜!” 林宛瑜几乎是立刻截断了他的话头,声音比平时高了一点点,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

她迅速低下头,手指在菜单上飞快地滑动,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好饿哦!看个电影比跑马拉松还累!我要吃……嗯……这个!”

她的指尖戳在菜单上“环球美食精选拼盘”那一栏,后面跟着一串小字:包含越南火车头米粉(小份)、西班牙海鲜饭(迷你版)、日式章鱼烧(三颗)、意大利奶油培根面(少量)、美式迷你汉堡(一个)、法式焗蜗牛(两只)及泰式绿咖喱鸡(配一小勺米饭)。适合选择困难症患者或深夜猎奇。

陆展博看着她明显逃避的姿态,心里那点执拗像被扎破的气球,慢慢泄了气,只剩下些微酸涩的无奈。

他点点头,声音闷闷的:“行,那我也要一份这个。” 他也需要点东西塞满嘴巴,堵住那些想问又不敢问的话。

服务生小哥被叫醒,迷迷瞪瞪地过来记下,又飘回后厨。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两人沉默地看着窗外偶尔划破夜色的车灯。

陆展博几次想开口,都被林宛瑜假装整理头发或研究桌上调味瓶的小动作堵了回去。

直到两大盘堆得五颜六色、分量却都透着“精致”(或者说迷你)的食物被端上来,那层无形的膜才被食物的热气稍稍融化。

“哇哦!”

林宛瑜拿起筷子,眼睛亮了一下,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全的避风港,“开动开动!”

她率先夹起一只小小的法式焗蜗牛,用配套的小叉子小心翼翼地挑出里面的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眉头却微微蹙起。

陆展博也舀起一勺号称“西班牙海鲜饭”的橙黄色米粒,里面可怜巴巴地躺着两只小虾仁和几粒青豆。

他吃了一口,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怎么样?”

林宛瑜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声问。

陆展博努力咽下去,诚实地说:“……饭有点夹生,藏红花……好像没尝出来。”

林宛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绷的肩膀似乎松了些。

她也舀了一勺自己盘里的“海鲜饭”,点点头:“嗯……跟我们在巴塞罗那路边摊吃的那个,差得有点远。我记得那个摊主大叔,胡子都沾着酱汁,锅铲敲得震天响,饭粒油亮亮的,里面的大虾……”

她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语气里带着怀念。

“对对对!”

陆展博立刻被带跑了思路,眼睛也亮了起来,“还有那个**Paella**(西班牙海鲜饭)的锅,那么大!”

他张开手臂夸张地比划,“底下还有一层焦香的锅巴!这个……”他嫌弃地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温吞吞的米饭,“像剩饭回锅。”

话题一旦打开,就像拧开了回忆的水龙头。

林宛瑜夹起一小撮越南米粉,尝了尝汤,摇头:“这汤头太淡了,酸味也不够。还记得河内那家小店吗?就开在铁轨边,火车过去的时候桌子都在震!老板娘给挤的柠檬汁,酸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但配上那个薄荷叶和辣酱,越吃越上瘾!”

“记得记得!”

陆展博连连点头,也夹起自己盘里的米粉,“那个薄荷叶特别新鲜,味道冲得很!还有那个牛肉丸,特别弹牙!”

他咬了一口拼盘里的所谓“牛肉丸”,表情垮掉,“这个……像面粉团子。”

两人相视一笑,空气中那点尴尬的冰碴子仿佛被这共同的吐槽融化了一些。

“那这个呢?”陆展博用筷子尖点了点盘子里孤零零的一个美式迷你汉堡,“这个总该……有点像吧?”

林宛瑜拿起那个袖珍汉堡,掀开上层小小的面包片,看了看里面薄薄的牛肉饼和一片蔫了的生菜,叹了口气:“我们在纽约布鲁克林桥下吃的那个**Sliders**(小汉堡),虽然也叫迷你汉堡,但肉饼厚实多汁,烤得焦香,配的酸黄瓜和酱料也够味儿。这个……”

她咬了一小口,耸耸肩,“像儿童套餐里的玩具。”

陆展博也咬了一口自己的,深表同意:“嗯,面包还有点皮了。”

“还是这个章鱼烧吧!”

林宛瑜转移目标,夹起一颗圆滚滚的章鱼烧,吹了吹气,“在大阪道顿堀,那家永远排长队的店!师傅动作快得像闪电,翻动那些丸子的时候,木鱼花都在跳舞!热乎乎地一口咬下去,外面酥脆,里面软糯,还有那么大一块章鱼足!”

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喧闹的夜晚。

陆展博也夹起一颗,满怀期待地咬下去,表情却僵住了。他慢慢地嚼着,含糊地说:“……面糊有点厚,章鱼……找到了,像橡皮筋。”

他努力咽下去,补充道,“而且木鱼花……好像没跳舞,是睡着了吧?”

“噗!”

林宛瑜再次被他逗笑,之前的紧绷感几乎消失殆尽,只剩下分享共同记忆的轻松和一点点对眼前食物的无奈。“好吧,章鱼烧也阵亡了。”

她笑着摇头,又去戳那坨奶油培根面,“试试这个?希望意大利面能坚挺一点?”

“奶油味还行,”

陆展博吃了一口评价道,“就是培根煎得不够焦香,少了点烟火气。在佛罗伦萨那个小馆子,老爷爷做的,培根煎得脆脆的,混着黑胡椒的香气……”

“嗯嗯!而且面条煮得刚刚好,有嚼劲!”林宛瑜接口道,眼神里闪着光,“我们坐在露天的小桌子,旁边还有街头艺人在拉手风琴。”

回忆像温暖的潮水,漫过刚才电影院留下的冰冷沙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西班牙的海鲜饭聊到越南的米粉,从日本的章鱼烧聊到意大利的奶油面,又转向那碟绿油油的泰式绿咖喱鸡。

“这个咖喱……”

林宛瑜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了一点点汤汁拌饭,“椰浆味太浓了,盖住了香料的层次。清迈那家河边小店的绿咖喱,辣得特别通透,混着柠檬叶和香茅的清香,配着冰镇椰子水,哇……”

她回味地眯起眼睛。

“我记得!”陆展博也舀了点咖喱,被辣得吸了口气,但还是点头,“那个辣是直冲天灵盖的!但特别爽!你当时辣得直灌椰子水,脸都红了。”

“你还说!”林宛瑜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笑,“是谁被辣得眼泪汪汪,还要逞强说‘一点都不辣’的?”

“咳咳……”陆展博尴尬地咳嗽两声,低头猛扒拉几口米饭,试图掩饰。

笑声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服务生小哥在收银台后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瞌睡。

盘子里那些来自世界各地的“迷你代表”被他们带着挑剔又怀念的心情一一尝遍,吐槽不断,却也勾起了更多旅途中细碎温暖的画面。

在墨尔本迷路时偶遇的街头涂鸦,在京都小巷里寻找传说中最好吃的拉面店结果误入一家只卖豆腐的百年老店,在冰岛荒原上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成落汤鸡后躲进一家咖啡馆喝到的热巧克力……

那些糗事,那些惊喜,那些只有他们两人共享的、微不足道却又独一无二的瞬间,在食物的香气(尽管不正宗)和彼此的叙述中重新变得鲜活。

盘子渐渐空了,只剩下些汤汁和残渣。

餐厅里更安静了,只有空调低沉的运转声。

林宛瑜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脸上的笑容慢慢沉淀下来,眼神变得柔和而认真。她看着对面同样放下餐具、似乎有些走神的陆展博。

“展博,”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谢谢你。”

陆展博抬起头,有些茫然:“谢我什么?带你吃这个……嗯……不怎么样的拼盘?”

林宛瑜摇摇头,唇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谢谢你……还记得那么多。那些地方,那些味道,那些傻乎乎的事。”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光滑的杯壁,目光垂落,声音更轻了些,“也谢谢你……在电影院最后说的那句话。”

陆展博的心猛地一跳,手指蜷缩了一下。

林宛瑜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了之前的惊恐和逃避,只剩下坦诚和一点点残留的、不易察觉的歉意。

“我知道,刚才在电影院,我的反应……很糟糕。”

她深吸了一口气,“太突然了,灯光,音乐,还有……我自己心里其实也乱糟糟的。那些‘不行’,不是冲你,真的不是。是我自己……还没准备好,被吓到了,像只受惊的兔子,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是,你说‘不行’,不行当一切没发生过……你说得对。”

陆展博屏住了呼吸,感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我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

林宛瑜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带着一种坚定的温柔,“开心的,糗的,甚至是刚才那种尴尬得要死的,都是真的。是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不能因为……因为某一个瞬间的混乱,就假装它不存在。”

她的目光落在他放在桌面的手上,那只曾想拉住她、又空落落收回的手。

“展博,”

她轻轻唤了一声,抬起头,脸上绽开一个浅浅的、却异常温暖的笑容,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戒指的事……我们慢慢来,好不好?就像我们当初,慢慢走过了那么多地方一样。我……”

她似乎想说什么,又有点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声音轻得像羽毛:“……我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一下。但刚才那些‘不行’,我收回。它们不作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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