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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白作为最小的国家,被太博、奔流、储国和临江团团围住,却一直没有被吞噬,这不仅是因为尤氏的存在,更是因为王室的繁荣。江禾一共十三个子女,车礼植虽然不是最小的,却因为尤氏的原因被封为十三皇子;二皇子江湘秉是如今的太子,江禾病重,太子把持朝政,手段了得;其亲妹妹江明儒是六公主,随性可爱,温和善良。只一事让江湘秉头痛不已,江明儒已有二十二岁,哪个英年才俊都看不上,唯独相中尤钰品。
连绵的大雨倾倒在帝中城,凉意随着山间竹林的雨雾蔓延开来,乌蒙蒙的云层叠落在屋顶,廊沿的檐水挂着不断,昏暗的天空时不时被撕扯出几道闪电。一个高大的人影急切的跑在黑暗中,不停的喘着粗气,管不得大雨滂沱,湿漉漉的一把推开江明儒的房门。
“公主…”一个响亮的的声音穿过偌大华丽的寝宫。
江明儒原本靠在浴池边发呆,没有华丽的装饰,鹅黄色的丝绸内衫松散的挂在雪白的肌肤上,上面绣着只有未出阁的公主才能穿的芙蓉樱花纹,轻柔乌黑的秀发长至玉足,脸上还有些婴儿肥,配上可人的五官更显得灵动可爱。
听到秦丹若的呼叫,江明儒被惊了一下,起身小跑着接住对方。
秦丹若生的高大,皮肤黝黑,是皇宫石榴园的婢女,因为外貌特意,常被人欺负。江明儒幼时到园内戏水不慎跌入湖中,幸得秦丹若一把捞起,江湘秉得知此事,便让江明儒康复后去谢礼,正巧看到众人欺压秦丹若一幕,那秦丹若力大无穷,却没有任何还手的想法,江明儒见状便将其留在身边,并责罚了众人。后又得知秦丹若母亲因为园内之事被总管责罚致死,便推到石榴园,处死总管等人。
“怎么了?这么着急?莫不是阿品出事了?”江明儒给秦丹若换下湿衣,担忧的问道。
“到也不是,不过也差不多。”秦丹若猛地灌下一碗姜汤,说道:“午些尤公子带着无限城的回信给太子殿下,听说太子殿下读了很生气,不仅书信给临江王室,还让侍卫快马加鞭的赶去无限城,反正就是说一定要抓住十三皇子。”
“这和阿品有何关系,阿品已经为了车礼植遭了这么多罪。”江明儒怒气冲冲的将手里的毛巾扔在水池里,不解的向秦丹若问道:“他没事吧,王兄责罚他了?”
“太子殿下很生气,说尤氏包庇十三皇子,下令封锁了尤氏大宅,连带着附近的几里地,旁人都不得靠近。”
“那阿品可有受伤?”
秦丹若摇摇头,宽慰道:“公主放心,太子殿下知道你的心意,不会让你伤心的。”
秦丹若闻言长舒一口气,默念道:“但愿如此。”又想起什么似的,脑袋一扭盯着秦丹若嘟嚷道:“那回信写的什么,何人所写?怎么来的这么快。”
秦丹若小心翼翼的从换下来的衣服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君不见所写的回信。
“这个初见景,我听王兄提及过,前不久与沈辛定了婚约。师傅是什么得道老头,听说他哥哥们到是生的俊俏。”江明儒思索道:“我听那些护卫说,前几年打死手无寸铁的老人的就是她,很是刁蛮任性,如今看来所言不虚,不然也不敢擅作主张。”江明儒在看书信,又摇头说:“不过。也算是有点侠义。”
“公主,如今看来这些夙人怕是进城了,尤公子和他们瓜葛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出事。”秦丹若吞吞吐吐的看着娇小可人的江明儒,说道:“我听那些小太监们传的,说太子殿下继承王位之后,便会抄斩尤氏,以绝后患。”
江明儒一点也不意外,她忧心忡忡的看着禁闭的门窗,哀息道:“兄长一直过意不去母后的死,那年杏花残雨,母后浑身滚烫,鲜血喷涌,父王只在晚樱树下祈祷车礼植的降生,雨停了,才知道母后的死。”
可是只有寥寥几人知道,那年杏花开的迟,樱花落的也迟,那碗送给尤不烦的汤药,被江禾阴差阳错的送错了房间。
两人沉默片刻,外面的雷雨已经渐停,江明儒起身更衣,坚定的皱眉说道:“不行,我一定要劝告王兄。”
说罢江明儒已经穿上外衣,也没有梳洗打扮便赤脚冲出门去,秦丹若见状一把将其抱住,说道:“公主,太子殿下正在气头上,你去只会火上浇油,我们另作打算。”
江明儒一下子泄了气,其实自己也没有任何办法说服自己的兄长,虽然他很宠爱自己,但江明儒有时候也会对江湘秉产生莫名的恐惧。
看到气馁的江明儒,秦丹若将其抱在怀里,说道:“公主也不要担心,太子殿下不会伤害尤公子的。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明日去打探消息,在问问尤公子的情况。”
次日天空还是阴沉,仿佛又是一场大雨。江明儒早早的起床,等着喝完汤药后,便预备着即将使用的道具。秦丹若在一旁收拾东西,不理解自家主子为何要出此下策,那尤钰品到底是用何了不得的法子让江明儒死心塌地,以至于她想要演上一出以死相逼的苦情戏码。
“放心吧,我也是探探王兄的意思,要是他真的不放过尤氏,我也绝不会和尤钰品有任何瓜葛,我胆小怕死,只是他与我有过情缘,不忍断送。”
说罢,江明儒画好了惨白的妆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拿着匕首往江湘秉的寝殿去了,咋一看确有疯魔之症。
近几日公事多,江湘秉昨日睡得晚,今早起来后便觉得昏昏沉沉,坐在书房前揉搓着隐隐作痛的脑袋。白鹤紫竹屏风后,江明儒梨花带雨的哭诉与尤钰品的情爱,听得江湘秉窝火。
“我看那尤钰品样貌平平无奇,要内力没内力,要功夫没功夫,尤氏衰败,你到底看上他什么?”
江明儒听到屏风后传来的阵阵不悦,自己看上尤钰品什么呢?每次江湘秉欲要施压尤氏时,表面上自己总是躲得远远的,实际上却抑制不住对他们的担心。当年那碗汤药,若不是自己哭闹,也不会阴差阳错的送错地方,是这个原因?还是单单爱上了尤钰品。
五年前王室指婚,许的是望谷体弱多病的八王子王行乐,江明儒对婚事没有任何想法,生在王家,知道自己的命运,既然如此,不如就与王兴乐将就着生活,自己偷偷圈养几个小白脸,等王行乐病死了,自己当家做主,想爱谁就爱谁。虽说如此,王行乐入帝中送礼下聘,江明儒还是好奇自己未来的夫君长什么样。
江明儒装作送行仪仗队,偷偷跟在乌别王室的马车后面,只听到里面不断传来咳嗽咒骂的声音,全是难听的望谷方言,很是粗鄙难听。原来王行乐也不想联姻,奈何皇命难违。出了城,江明儒便亮明了身份,没曾想这王行乐戴个斗笠,看都看不见。
“我都说了,我是江明儒,你即是我以后的夫君,还不以真面目示我?”江明儒一路劳累,一屁股坐在马车上指示众人回避。
“你就是江明儒?”王行乐捂着面罩左顾右盼,一个流星大步往前提起江明儒,毫无风度的咒骂道:“俺呸,俺当是个天仙?害嘞俺大老远从阴森森嘞峡道过来,你以为俺想娶你?俺一天打三遍都不够嘞。”
江明儒听得一愣一愣,大致的意思到是懂了,就是王行乐看不上自己。江明儒屏气凝神,蓄力待发,等王行乐骂完之后,一个石头砸过去,人也跟着扑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旁边的下人们还在回避,一个都不敢上前。
江明儒只管得扭打,哪骂的出口,憋了半天,只叫出“王八蛋”这样的词。
一个随行的侍卫等两人打累了,才慢悠悠的递来茶水,款待江明儒坐下。
江明儒看不到王行乐的样子,但已经受不了其粗俗的言行,于是便拍拍屁股走人了。临了还不忘告诉王行乐,等他日成亲,定让他生不如死。
江明儒走在树林里,还沉浸在对王行乐的厌恶中,突然一个老头出现,颤颤巍巍的走向江明儒,问道:“姑娘年芳几何?”
哪有一见面就问人年龄的,江明儒心想,此人不是色鬼就是碰瓷的,想也没想就准备跑了。那老头到是机警的很,灵活的窜到江明儒的前面,仔细一看,那是什么老头,明明是个温文尔雅的少年郎。但是江明儒暂时对异性心生厌恶,管你是谁都不是好人。男子见江明儒谨慎的很,直接一个纵身飞去将其打晕。
男子解开江明儒衣襟,看到内衫的芙蓉樱花纹,才知道这是位公主。
“看来遇到个上等货色。”
男子奸笑一声。说罢便拿出匕首意图不轨,正当江明儒遇害之际,从户氏糖铺回家的尤钰品出手制止。可惜武功不济,加上又要保护江明儒,尤钰品接连败下阵来,无奈只得带着迷糊的江明儒逃跑。男子不愿刚到手的公主被他人劫走,大发雷霆下出手打伤二人,江明儒这才清醒过来,见形式不对,便亮出江湘秉的名称恐吓男子。那男子到是识趣,骂骂咧咧的又变换容颜逃跑了。
果真是应验了江明儒的话,男子刚跑,清和便带着人赶来。江明儒这才安心,看到脸色苍白,疼懂难忍的尤钰品,细细查看才发现其裆部鲜血淋漓。
清和一看,冷漠的说道:“这是尤家的,怕是要断子绝孙了。”
江明儒小脸一红,让清和好生送走了尤钰品,又叫人送了些奇珍异宝去治疗,不过尤钰品都谢绝了。
江湘秉知道此事,便下令通缉了那会变换模样的男子,还处罚尤氏没能保护好江明儒,因此断了车礼植一月一次与家人的往来。江明儒知道兄长是故意刁难尤氏,即使再三强调事实也无法让其回心转意,只得说望谷使诈。江明儒谎称是王行乐瞧不上自己,派人暗杀,尤钰品顾及旦白国威,舍身救了自己而身受重伤,这样既断了望谷通婚的念想,也好央求江湘秉不要责罚车礼植。江湘秉无奈只得答应。
江明儒此后便日思夜想,终于找到了机会去落回别院,看一看让江湘秉耿耿于怀的车礼植。
落回别院原来叫做思君别院,是江禾为车礼植设立的,因为车礼植特殊的身份,只能一人居住在此。后面江禾病重,江湘秉掌权,才换了名字。
落回别院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樱花树,正是盛开时节,满园春色也不过如此。车礼植正端坐抚琴,户烛舞剑。
“灼灼花蕊雨满衫,瑟瑟琴音抚心弦。”
江明儒循声望去,正是躺在担架上的尤钰品,江明儒忍俊不禁,不料却被户烛发现。
江明儒还未表达身份,车礼植便猜到一二,也听说了其与尤钰品的事情,留下户蕊送来的糖盒当做谢礼,便知趣的离开。江明儒看着车礼植明亮清澈的眼眸,和优雅不俗的仪态,心中更多怜悯。
解开误会后,江明儒便重新结识了尤钰品,还拨私房钱给户蕊,让糖铺周转开来。两人在相处中暗生情愫,竟时时刻刻都想在一起。
三年前车礼植北上,江明儒怕尤钰品担心,前去安慰。彼时正是南江女尸案发作时期,江明儒也是倒霉,又遇到两年前那个会变换容貌的男子。
该男子名叫黃树海,是临江国索丹家道中落的黄家,据多国官员调查,南江女尸案与其有重大关系。
黃树海一看到江明儒,就变换成他人的模样欲加侵犯,衣衫不整的江明儒死里逃生,走投无路时才遇到归来的尤钰品。知道尤钰品打不过黃树海,两人一溜烟拼命的跑,黃树海看两人进了尤氏祖坟才善罢甘休。
至此,两人便算是经过了生死离别,交换了信物,在尤老二的坟前拜堂成亲。
江明儒抚摸着小腹,其中已经有了尤钰品的骨肉,她看着那美丽华贵的屏风就厌烦,仿佛隔阂着她与兄长。
“王兄…”江明儒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的妆造已经落完了,她抚摸着座椅上古老的龙纹,上面是那个遥远的故事。
“这么多年了,王兄还不肯放下吗?当年母后的死,你自己也知道和车礼植的母亲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就这么介怀,一定要灭绝尤氏呢?”
江湘秉已经整理好着装去听早朝,但他还是躲在屏风后面,呼吸里夹杂着不甘与愤恨。
“你那时还小,哪里知道什么是恨,什么是仇,又该如何放下。”
“其实你怨恨的一直是父王。”江明儒起身想走进去,不过还是注意了分寸。“不然,你也不会不让我去见他,也不会打压尤氏,更不会囚禁其他兄弟姐妹。”
“你在怪我?”江湘秉厉声问道:“你这样想我也不会怪你,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只要不触碰我的底线。我知道你看上那个臭小子,我不会伤害他,但现在国事紧张,等我登基,我便许了你们的婚事,让他入赘王室,届时尤氏北上,更名改姓,从此不再南下。”
江明儒先是有些震惊,继而又被欢喜席卷覆盖,跑进去调皮的向江湘秉请安道谢,便欢欢喜喜的跑出去了。
看着偌大的皇宫,江明儒悲喜交加,这些红色的小巷纵横交错,却通不到外面自由的世界,里面的人只能方方正正的走,小时候觉得皇宫很大,众兄妹怎么都跑不完,长大了只有自己和江湘秉,那些小时候的玩伴都离开了。
天空依旧阴沉,看样子接连几天都是扰人的大雨。秦丹若从对面跑来,上气不接下气。
“公主去了好久不会,我实在担心。”
秦丹若仔细的检查,生怕江明儒真的做出以死相逼的戏码,得知事情经过才肯罢休。
“我刚刚遇到清和带兵出去,以为是太子殿下下了封杀尤氏的命令,看样子是没有的。”秦丹若搀扶着江明儒,思索道:“也不知道是干嘛,就连山奈也去了。”
江明儒不解的皱着眉头,想是最近事物繁忙,兄长才派出身边的近卫。但内心还是焦虑不安,江明儒回过头,看向回来的路,问道:“清和去了什么地方?”
秦丹若也觉得不对劲,细声说道:“好像是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