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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返乡台商王建广的金戒指被盗”,心头猛地一沉,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这简直是雪上加霜!县里刚刚经历换届,县委常委吕连群交代问题现在还没有回来,县委常委沈鹏被抓,县政协主席胡延坤惨死狱中,各项工作千头万绪,又摊上这种严重影响形象、破坏统战工作的大事!
还没等我开口,县政府督查室主任杨伯君已经小跑着赶到我身边,声音带着急切:“县长,刚刚县里打来电话,出事了!王建广老先生放在招待所房间里的金戒指和美金,被偷了!初步统计,金戒指大概三十枚,美金估计上万!”
“怎么回事?!”我强压着怒火,声音低沉却带着极为不满的质问,“市里领导都知道了,你才汇报?!我这个县长是不是最后一个知道?!”
杨伯君面露愧色,正要解释,身旁的晓阳,轻轻拉了下我的衣袖,语气平和地插话道:“朝阳,你先别着急责怪杨伯君。这事是市委统战部陪同王老先生的一位同志回招待所拿东西时发现的。他们第一时间没惊动县里,直接报告了市委统战部,统战部领导又立即汇报给了郭秘书长。”她转向杨伯君,“伯君,你了解现场情况比较清楚,你跟县长详细说说。”
杨伯君连忙上前一步,手里还握着那部沉甸甸的大哥大,声音清晰但语速很快:“县长,是这样的。市委统战部一位陪同王老去二官屯乡安葬骨灰的同志,因为需要补充些材料,提前返回了县招待所。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他回到自己房间所在的二楼走廊,发现有好几个房间的门锁被撬开了,包括王老先生和他子女住的几个房间。初步清点,王老先生装金戒指的木盒和随身带来的美金不见了,具体损失还在核实。被撬的房间有七八间,主要是二楼东侧这一片。”
正说着,杨伯君手里的大哥大刺耳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脸色微变,看向晓阳和我:“县长、邓秘书长,是市委郭秘书长办公室的直线电话!他已经打了两个了。”
晓阳果断道:“接!。”晓阳深知此刻任何信息都至关重要。
杨伯君立刻按下接听键,郭志远秘书长那熟悉但此刻明显带着雷霆之怒的声音瞬间炸响在走廊里,连走廊尽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找到李朝阳没有?!让他立刻给我回电话!”声音里的焦躁和严厉隔着电波都让人心惊。
我深吸一口气,从杨伯君手中接过大哥大,凑到耳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秘书长啊,我是李朝阳。不好意思,刚才在会场,会场里啊,不让带电话啊。”
“李朝阳同志!”郭志远的声音如同冰雹砸落,“你们东洪县到底在搞什么?!啊?!怎么搞的?!王建广老先生,是我们好不容易请回来的客人!是带着战友骨灰叶落归根的爱国人士,省里、市里高度重视,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做安保工作的?重点场所的管理形同虚设吗?!招待所!县政府的招待所!大白天的,七八间客房被撬!金戒指、美金被偷!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会造成多么恶劣的政治影响?多么严重的后果?这是破坏统战工作!是给大局添堵!你们东洪县公安局是干什么吃的?我看这个公安局长,必须撤职查办!”
电话那头传来拍桌子的声音,显然郭志远已是盛怒至极。
待他发泄了一通怒火,喘息声稍平,我才沉声开口,态度诚恳但也不失立场:“秘书长,您批评得完全正确,非常深刻!这件事发生在东洪,是我这个县长工作失职,对重点场所管理监督不到位,对安保工作部署有疏漏,我向市委、向您作深刻检讨。请您放心,我立刻亲自去您办公室当面汇报情况,听取指示!”
“现在知道检讨了?马上过来!”郭志远怒气未消,但语气似乎稍稍缓和了一丝,重重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我心中沉甸甸的。晓阳担忧地看着我,低声道:“朝阳,要不我陪你一起去见郭秘书长?我在场,有些话也好转圜。”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想起老领导张叔常说的“要允许一切发生”,我心头微暖,但摇摇头,宽慰道:“晓阳,你安心忙你的。这事是东洪的责任,我一个人去挨骂就是了。秘书长要的是态度和解决办法,我去承担。”说完,我转身大步朝市委大楼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杨伯君道:“给我接田嘉明!”
杨伯君迅速拨号,片刻后接通,将大哥大递给我。电话那头传来田嘉明急促的声音,背景似乎有警笛声:“县长!您先别急!千万别上火!我正在赶往招待所现场的路上!请您一定息怒!我们正在全力……”
我直接打断他,语气冰冷如铁,边走边说,每一个字都砸得清晰有力:“田嘉明,你在搞什么名堂?市委郭秘书长都知道了,大发雷霆!我这个县长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案发这么久了,你人在哪里?报告在哪里?破案方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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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长!我向您汇报!案发第一时间我就接到招待所报告了,立刻抽调了全局刑侦骨干,正在全力组织侦破!我向您保证,一定……”
“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我再次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的命令,“别给我扯什么‘尽快’、‘全力’!我现在只问结果!郭秘书长下了死命令,市委等着要交代!听着:今天!必须破案!必须把东西找回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这是政治任务!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听清楚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田嘉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县长!听清楚了!今天一定破案!一定!”
“好!我等你的消息!”我重重挂断电话,将大哥大扔回给杨伯君,脚步更快地走向市委大楼。
一路疾行,很快到了市委大楼七楼秘书长办公室外。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李尚武局长的声音,似乎正在解释着什么。我定了定神,敲了敲门。
“进来!”郭志远的声音依旧带着余怒。
我推门进去,看到郭志远背着手站在窗边,脸色铁青。李尚武坐在沙发上,看到我进来,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
“秘书长,李市长。”我恭敬地打招呼。
郭志远转过身,锐利的目光扫过我:“看吧,老李。你的宝贝徒弟来了!还好意思啊!咱们李县长,还当过公安局长呢!”他的语气比电话里缓和了一些,但讽刺和调侃的意味更浓。
我主动上前一步,再次诚恳检讨:“秘书长,李市长。东洪发生这样的事,是我的严重失职。我向市委、向两位领导作深刻检讨!无论组织上如何处理,我都接受。目前,县公安局已经在全力组织破案,田嘉明同志亲自在现场指挥。”
郭志远重重叹了口气,坐回办公椅,手指烦躁地敲击着桌面,语气深沉中透着疲惫:“东西不是你偷的,你检讨什么?关键是管用吗?东洪公安?破案?朝阳同志啊,这支队伍,还知不知道组织的信任有多重?还值不值得组织信赖?!上次那个公安局长沈鹏,监守自盗,胆大包天,把王老先生祖传的耀州窑青釉刻牡丹花双耳瓶据为己有!现在倒好,换汤不换药!王老先生满心欢喜地返乡,结果又把人家的金戒指和美金偷了!一枚戒指值多少钱?再者说了这是钱的问题吗?人家来一次,你们偷一次!这让人家怎么看我们东原的治安?怎么看我们东原的投资环境?!你们还天天喊着招商引资,优化环境?投什么资?招什么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越说越激动,又忍不住拍了下桌子。
我等他情绪稍缓,才补充道:“秘书长,不是一枚戒指。据初步统计,大概有三十枚金戒指,还有上万美元现金。损失比较大,影响确实非常恶劣。”
郭志远闻言,抚了抚眼镜,脸上露出明显的惊愕:“这么多?!三十枚?!美金上万?!”显然这个数额超出了他的预估。
一旁的李尚武适时接话,语气沉稳:“秘书长,您看,朝阳同志对情况还是掌握的。市局对这事也是高度重视,我已经安排市局刑警支队支队长孙茂安同志,亲自带着支队最精干的刑侦和技术力量,火速赶往东洪支援了。他们经验丰富,应该能帮上大忙。”
我看到郭志远的怒火似乎被这巨大的数额和市局的迅速反应冲淡了一些,立刻掏出烟盒,恭敬地给郭志远和李尚武各递了一支,并为他们点上。郭志远深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紧锁的眉头略微舒展,语气也平和了些:“唉,我跟王建广老先生通了个电话。老先生本人啊,还算通情达理,知道这是个别现象,说东西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但是他的子女,尤其是他那个女儿,意见非常大!情绪很激动!这一点啊,你们回去,必须亲自登门,代表县委县政府,代表市委市政府,向王老先生和他的家人再次郑重道歉!态度要诚恳!要深刻认识到错误的严重性!要取得人家的谅解!”
我立刻点头:“是!秘书长!我们一定深刻反省,诚恳道歉!等案子破了,追回损失,我和超英主席、进京主任一定亲自上门赔礼道歉,挽回影响!”
郭志远抽了几口烟,沉吟片刻,目光变得严厉而坚定:“案子要破,损失要追,责任人更要处理!公安局长田嘉明,看在他前期工作还出了点力的份上,可以暂时不免职。但是分管领导,必须严肃追究责任!必须拿出处理意见上报市委!否则,我们怎么向省委统战部交代?怎么向王老先生一家交代?怎么向全市人民交代?!”
我心中一紧,知道这是郭志远的底线了。但我必须为廖文波争取一下:“秘书长,您的指示我完全理解。只是,现在临近年底,本就是各类侵财案件的高发期。这次招待所盗窃案,我们县刑警大队的同志,包括市局支援的孙茂安支队长他们,正在全力侦办,争分夺秒。这个时候,仓促处理分管领导,尤其是我们的分管领导,廖文波同志能力很强的骨干,会不会影响办案队伍的士气?影响破案效率?是不是……等案子有个眉目了,再研究处理更稳妥?”
郭志远断然摆手,态度没有丝毫松动:“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影响士气?影响效率?早干什么去了?安保工作做到位了,会有这种事发生吗?!必须处理!而且是立刻处理!这是态度问题!是立场问题!不处理分管领导,就处理主要领导!你自己选!另外,破案的进度要随时向我报告!如果今天破不了案……”他目光锐利地盯着我,“朝阳同志,别说你们东洪县委县政府,就是市委市政府,这脸也丢到太平洋去了!后果,你掂量清楚!”
我还想再争取,李尚武轻轻咳嗽了一声,用眼神制止了我,开口道:“朝阳啊,秘书长已经非常包容了,在这样恶劣的事件下,还给了我们缓冲的空间。你就不要再争论了。回去立刻研究对分管领导的处理意见,形成书面报告,明天吧,明天上班前报市委、市政府,同时抄送一份给市公安局。破案的事,抓紧!孙茂安到了,让他直接向我汇报!”
李叔的话既是提醒,也是定调。我知道再争无益,只能重重点头:“是!秘书长,李市长!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落实!”
从郭志远办公室出来,心情沉重地跟着李叔来到他位于五楼的办公室。李叔亲自给我泡了杯茶,递过来。
“李叔,实在不好意思,又给您惹了个大麻烦。”我接过茶杯,满是歉意。
李尚武摆摆手,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神色倒是比在郭志远办公室时轻松许多,带着过来人的豁达:“麻烦?呵呵,咱们东原市,近千万人口,你们东洪也是百万人口的大县,哪天不出点事?哪天没有点麻烦?干工作,尤其是干我们这一行,都习惯了。关键是心态要稳。”他看着我,语重心长地说,“朝阳啊,你现在是东洪的县长,是一把手了。一把手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把握方向,掌控大局!要有定力!不能事无巨细都揽在自己身上,更不能被下面层出不穷的具体问题牵着鼻子走,乱了方寸。要学会抓大放小,学会用人,更要学会担责。老张常说‘要允许一切发生’,不是消极,是战略定力!你这个麻烦啊,说到底就是个小偷小摸的案子,性质虽然恶劣,但不算天塌下来。下来之后,按秘书长要求,把分管领导处理了,给上面一个交代。破案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孙茂安去了,问题不大。”
我点点头,叹道:“李叔,您说的是。东洪的局面,经过前期的努力,正在逐步走向正规。‘四个刻不容缓’和‘四大工程’目标明确,大家的干劲也起来了。只是这次要处理的这个公安局分管领导廖文波同志,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李尚武点点头:“有印象。刑警大队大队长提上来的副局长嘛。业务能力是有的,破案是把好手。怎么,你想保他?”
“是啊,李叔,”我坦言道,“这样的业务骨干处理了,对县里公安工作是个损失。更关键的是,廖文波同志在局里一直兢兢业业,这次事件,我们做了安保方案的,是按照二级警卫做的,只是跟着人走,没想到招待所确是被人偷家了。问题主要是县公安局在队伍管理和工作部署上存在很大问题,责任不完全在分管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