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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孙头猛吸一口旱烟,“啪”地把烟杆拍在桌上,粗声粗气地说:“咱可不能当软柿子,任人拿捏!小林提的法子,我看行,咱得争一争。”老孙头是个暴脾气,眼里揉不得沙子,最见不得乡亲们吃亏。
老账房周爷爷推推老花镜,慢悠悠地开口:“对喽,咱们人多力量大。虽说那公司财大气粗,可咱们占着理儿呢,‘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只要把旧巷的好处、规划都理清楚,还怕他们不松口?”周爷爷一辈子跟数字、道理打交道,说起话来条理清晰,让人信服。
众人被这话一激,纷纷响应,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起来。接下来的日子,旧巷像是被点着的火药桶,一下子热闹非凡。
老木匠把珍藏多年的雕花桌椅搬到院子口,一边用砂纸细细打磨,一边得意地跟旁人炫耀:“咱这手艺,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榫卯严丝合缝,保准让游客大开眼界!”
绣娘也不甘示弱,撑开绷子,彩线在指尖飞舞,嘴上还不闲着:“我绣的这花样,别的地儿可瞧不见,到时候肯定能吸引一群小姑娘。”
孩子们更是撒了欢儿,拿着彩纸、毛笔,满巷跑着做民俗手抄报,嘴里喊着:“咱们要把旧巷变得漂漂亮亮!”
夜里,弦歌又在巷子里响起来。琵琶的婉转、二胡的沧桑、吉他的灵动,交织成一曲斗志昂扬的战歌。
可没等这热乎劲儿持续多久,王经理又露面了。他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把一沓文件往桌上一扔:“各位,公司高层定了,还得走商业路线,这盈利快、回本也快,大家早签合同,早拿钱,多省心呐。”
赵叔气得跳脚:“你这不是耍我们嘛!早前说得好好的,咋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不是‘过河拆桥——不留后路’嘛!”
王经理双手一摊:“我也没办法呀,上头的命令,大家再考虑考虑。”说完,抬腿就走。
旧巷瞬间安静下来,空气都好似冻住了。有人盯着文件上诱人的补偿款,心里打起了小算盘,想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要不就妥协了?有人望着满巷热忱的邻里,想着先辈们留下的旧巷情分,咬着牙在心里发誓,死也不松口。
风呼呼地刮起来,在巷子里横冲直撞,吹得门窗“哐哐”作响,像是旧巷在夜里悲泣、挣扎,每个人都躺在床上,听着这风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里头纠结万分,不知该如何抉择……这一夜,浓稠的黑暗把旧巷捂得严严实实,就像给它裹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厚棉被,可巷子里的人,心都敞亮着,没几个能安然入睡。天刚泛起鱼肚白,老茶馆里就升腾起热气,几个平日里德高望重的长辈,还有满脑子新点子的林羽,被陈阿婆像赶小鸡似的召集过来。
陈阿婆把拐杖狠狠跺在地上,那声响,仿佛是敲响的战鼓,“咱们能眼睁睁看着祖祖辈辈的根,就这么被人连根拔起?我这把老骨头,可比那城门楼子还硬,第一个不答应!”阿婆眼睛瞪得溜圆,满是不服输的劲儿,活脱脱一只护犊的老母鸡。
老账房周爷爷慢悠悠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阿婆说得对,不过硬顶可不行,那文旅公司就像头狡猾的狐狸,咱得用点巧劲儿。现在上头搞旅游开发,规矩比那棋盘格子还严,只要抓住他们不合规的小辫子,他们就不敢撒野。”
林羽一拍大腿,兴奋得像发现宝藏的探险家,“周爷爷说得太对啦!咱得把旧巷的文化家底翻出来,写成一份漂亮的‘告状信’,递到上头去,让他们知道,咱这儿可不是能随便拿捏的软面团,是藏着金疙瘩的宝地!再联系联系那些神通广大的媒体,把这事一曝光,舆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淹死。”
说干就干,旧巷瞬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热闹非凡。老学究李爷爷从自家那满是灰尘的阁楼里翻出古籍,泛黄的书页在他指尖翻动,就好像开启了一扇通往旧时光的大门。他眯着眼,逐字逐句查找线索,嘴里念叨着:“咱旧巷的历史,可比老酒还香醇,可不能被人糟践咯。”
教书匠张老师带着一群学生,像撒欢的小羊羔穿梭在巷子里,采访那些满脸皱纹的老人。每挖到一个新鲜故事,孩子们就兴奋得叽叽喳喳,张老师笑着说:“孩子们,咱们这是在给旧巷织一件五彩斑斓的新衣,把那些快被遗忘的宝贝都镶上去。”
女邻居也抱着琵琶闪亮登场,她身姿轻盈,所到之处,弦音袅袅。她笑着对忙碌的大伙说:“咱就像划船的纤夫,劲儿往一处使,守住咱的老巢!”那琵琶声,时而激昂得像冲锋的号角,时而婉转得似山间溪流,串起大家满满的干劲儿。
就在旧巷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王经理灰溜溜地来了,他那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跟黄豆似的,滚落不停。一进门,脸上就堆起讨好的笑,“各位叔伯阿姨,先停停,公司那边松口啦,愿意重新琢磨方案,咱坐下来唠唠。”
赵叔“哼”了一声,像被激怒的公牛,鼻孔出气,“这会儿知道服软啦?早前那副横冲直撞的德行,咋像霜打的茄子——蔫了?”他双手抱胸,眼睛斜睨着王经理,没一点好脸色。
王经理尴尬得手脚都不知咋放,一个劲儿地搓着手,活像个做错事被抓现行的小学生,“这不是上头吹新风啦,重视文化传承咯,咱们也得跟着政策走不是。”
众人围坐下来,可谈着谈着,就品出味儿不对。这王经理嘴里吐出的方案,就像是裹着糖衣的炮弹,表面加了几个民俗表演的噱头,骨子里还是一门心思奔着捞钱的商业路数。
老孙头猛地一拍桌子,那架势,好似晴天起惊雷,震得茶杯都差点蹦起来,“你这是换汤不换药,拿我们当猴耍呢!”他气得满脸通红,站起来就要把王经理往外撵。
王经理慌了神,双手乱摆,“别别别,大家消消气,有话好商量,要是实在不满意,咱们再磨合磨合。”
旧巷的街坊们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场仗才刚开始,得一步不让。可那文旅公司哪肯轻易罢休,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开始使起坏来。先是有人在巷子里散播谣言,那话传得比风还快,说开发黄了,以后大家都得喝西北风;接着,几个藏头露尾的家伙趁着夜色,像鬼魅一样摸进巷里,把老木匠精心雕琢的展示品砸得粉碎。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林羽跳起来,眼睛里冒着火,“他们这是耍赖皮,破罐子破摔!咱更不能怂,把证据都收集起来,到时候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看他们还怎么张狂!”
众人憋着一股劲儿,白天,青壮年们自发组成巡逻队,眼睛瞪得像铜铃,守护着旧巷的每一寸土地;夜里,大伙轮流值班,困意来袭时,就听着远处传来的弦音提神。孩子们也机灵得很,拿着小本子,像小侦探一样记录可疑动静。在这场风波里,旧巷愈发团结得如同钢铁堡垒,弦歌虽然偶尔透着紧张,却从未间断,宛如一条坚韧的丝带,把大家的心紧紧系在一起,鼓舞着众人抗争到底,只是这场守护与开发的拔河赛,到底谁能赢,依旧悬在半空,揪着每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