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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木剑落地。
苏蒂拿木剑指着森穆特,笑道:“正事不学,什么时候学会了溜须拍马,这不是你的水平,十个回合都没走到。”
森穆特的脸腾地红到耳根。
他本来就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和她勉强打个平手,可现在看到她,他心里燃不起半分战意,只有汹涌而来透不过气的柔情。
不输才怪。
苏蒂看他讷讷地对答不上来,脸色微沉,把剑一丢:“不好玩,不玩了。提伊,换你了!”
森穆特心里一下子慌乱如麻,后背沁出冷汗,手足无措地捡起剑来,像被罚站一样呆立在那里。
他愿意忍受自己永远只能做她身后的跟班和门口的岗哨,可是他受不了这任性的女孩从此不再重视他,不再把晚星般明亮的目光投在他身上,花瓣般的嘴唇不再向他说出除命令之外的话语。
他慌张地开口:“殿下……”
苏蒂扬起半边眉毛。
他不得不说下去,虽然他对该说什么完全没有头绪。他手心渗出的汗水沾湿了木剑剑柄,指甲深深掐进剑柄缠皮,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掠过他们第一次比剑的印象。
“殿下,我请求……请您允许我……要求一个赌注!”
笑意重新回到她脸上。
“你要赌什么?那把‘伊西斯之剑’可不能给你。”
“我要……要是我赢了,请殿下准许我……赐给我一样……您用不着的东西……”
他声音发抖,低下头。
苏蒂眸光微敛:“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森穆特在紧张中艰难地转着脑筋。她淘汰不用的旧青铜剑?她不慎摔裂的绿松石圣甲虫护符?她随手丢弃的空香膏瓶?他下意识地明白这些都是死亡选项,她要么会误以为他贪财爱货,要么就会看穿他危险的感情。终于,他想起铃扔给他的那个纸团。
“是……是您写过不要的莎草纸……”
苏蒂把他太过明显的激动失态理解为对知识的渴望,笑容像阴霾散去阳光绽放。
“哈,想认字?为什么不直接要卷轴呢?赢我一局借你一卷,不认得的字我教你。”
生死考验总算靠岸,还得到了他做梦都不敢想的慷慨允诺。森穆特躬身行礼的时候不得不用左手使劲按着胸膛,免得里头那颗狂喜的心一下子蹦出来。
“一言为定……谢殿下!”
正在这时,门口的卫兵通报:“殿下,佩海雅王妃拜见!”
“我们明天再比,你有一天时间好好考虑怎么赢我,别指望我再放水。”苏蒂笑吟吟地说,转身离开,女奴们连忙跟上去。
提伊走过来吩咐他:“你去谒见厅窗户那儿站岗,要叫她们知道你在那儿。”
森穆特这才回过神来:“这样会不会打扰到殿下?”
“你当你是谁?你唯一的任务是保护殿下的安全。除此之外都不是你该管的,就算看到听到什么,也得化在肚子里!佩海雅王妃曾经参与叛乱还企图弑杀王上,就这样还能复宠,不是个善与之辈。你在窗外,对她是个威慑,让她不敢生什么妄念。”
森穆特的目光重新凝聚起来,坚定地点点头:“属下明白!”
女奴们恭敬地托着苏蒂解下来的犀皮铠甲,退出谒见厅。带着哈托尔女神像的手柄镜对着窗前的阳光,映出苏蒂的脸庞。佩海雅在她身后,拢着她的秀发。
“先入可不见得为主,看她那个倒霉姑妈穆诺菲王妃就知道,活泼总有一天会变成聒噪,温顺总有一天会变成无聊,先入只会加快这个进程。”佩海雅柔声低笑,“他们家族从来不教女儿长心眼,只要听话——听父亲的话,听兄弟的话,听未婚夫的话。”
“显然,他比较喜欢听话的。”苏蒂说。
“不,他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听话的更容易到手——比闺苑的女人们多一层逐猎的乐趣,又不像你这样冷淡到让他有挫败感。”
“那我该顺从他?”
佩海雅的双手滑到她纤薄的肩头。
“现在讨论这个为时尚早。首先,我得把你放在陶钧上头,好好改造一番。”
佩海雅游蛇般柔软的臂膀从后面绕过苏蒂的颈项,她身子一僵,几乎要抓住它来个足以造成脱臼的过肩摔,但佩海雅目光流转,透过莲花和纸莎草交结形状的窗棂,瞥了一眼外头那个年轻的侍卫,微微一笑,只是托起了她的下巴。
“看看镜子里这张脸。不是只有第一美人才有资格迷住男人,你这双眼睛已经足够了。”
苏蒂轻嘘了口气,凝视着自己镜中的影子。她不算公认的美人,盖因长开了之后,继承自父王的英武硬朗开始在王族的精致高贵里显现,源于神妾的冷冽疏离隐藏在揉碎阳光的灿烂黑眸深处,苗条而紧实的身体,胸部却只有些微起伏,远不如佩海雅那样丰盈。
“阿蒙摩斯把你当妹妹,当正妻,当盟友,就是没把你当心爱的女人。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我敢打赌,伊瑟特只是问题的结果,不是问题本身。”
“她从小就爱慕他,我知道。”
“她爱慕的是英俊的王储,不是阿蒙摩斯这个人。”她贴着她的耳根,声音如双管笛蛊惑的旋律,“你呢?你爱的是那个傲慢又花心的哥哥,还是王后的双羽冠?”
苏蒂耳根发烫,垂下羽睫,喃喃回答:“我也不知道。”
佩海雅笑着摇摇头:“我明白了。要是你自己都感受不到什么强烈的欲望,又怎么激起男人的欲望呢?”
苏蒂心里一动,仿佛窥破了她成功复宠的密码。她当然不爱父王本人,那她欲望的是什么呢?仅仅是活下去?
她的双手轻柔地滑下苏蒂的肩胛骨,带来微微酥麻的触感:“知道你的乐舞为什么永远没我好吗?你的身体太紧绷了,像肌肤底下还穿了件铠甲。放松,放开,让生命之息流动起来。感觉世间万物都在注视着你,深深地爱着你,就像……窗外那个傻瓜一样……”
“你在瞎说什么啊?”
佩海雅溜了一眼那个年轻侍卫在窗外的身影,浅笑着说:“只是……随便打个比方……”
这天半夜,苏蒂从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靠在枕上,回想起刚才似乎做了一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奇怪梦境。万籁俱寂中,她突然察觉外面有隐隐的挥剑声,心里一惊,起床透过窗棂往下望去。只见庭院里一道孤独的身影,不断对空练习着劈刺的动作。他的影子被月光长长地印在石板上,看上去颇有几分苍凉。
“为了赢得学习的机会,至于要这样拼吗?”她叹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不禁想起小时候苦练乐舞却始终超不过佩海雅的自己。
当阿蒙摩斯再次踏进结绿宫的时候,森穆特正站在苏蒂书桌边,向她请教卷轴上的象形字符:“殿下,这个字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