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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孔子在杏坛的槐树下,望着颜渊整理竹简的背影,忽然开口:“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颜渊停下手中的韦编,抬头应道:“夫子之道,渊愿行之;若不被用,藏于箧笥亦甘。” 一旁的子路按捺不住,握着腰间的剑问:“子行三军,则谁与?” 孔子转过身,目光落在他的剑柄上:“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论语?述而》记载的这段对话,像一把双刃剑,一面刻着 “行藏” 的处世智慧,一面铸着 “智勇” 的行事准则。“用之则行” 是进取的担当,“舍之则藏” 是退守的坚守;“临事而惧” 是审慎的态度,“好谋而成” 是智慧的实践。从孔子与弟子的对话到后世的践行,这种 “行藏有度,智勇相济” 的智慧,始终是中国人安身立命的指南。
一、用之则行:担当的勇气
“用之则行” 的 “用”,是被任用、被信任,《说文解字》“用,可施行也”,指获得施展抱负的机会;“行” 是践行、推行,《说文解字》“行,人之步趋也”,引申为施展主张。孔子的 “行” 不是盲目的进取,而是 “道” 的实践 ——“士志于道”(《论语?里仁》),当 “道” 有机会推行时,便 “知其不可而为之”(《论语?宪问》),这种 “行” 带着明确的价值指向,如《周易?乾卦》“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进取是对天道的呼应。
春秋时期的 “用” 与 “行”,常与政治机遇绑定。孔子五十一岁任中都宰,“制为养生送死之节,长幼异食,强弱异任”(《孔子家语?相鲁》),这是 “用之则行” 的初试;五十六岁 “由大司寇行摄相事”,参与齐鲁夹谷之会,以周礼挫败齐国阴谋,“归而诛鲁大夫乱政者少正卯”,这是 “行” 的高峰。他的 “行” 有清晰的路径:从地方治理到国家政务,从礼仪规范到政治革新,步步围绕 “克己复礼” 的核心,正如《论语?子路》“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行” 的前提是自身的正道。
“行” 的本质是 “道济天下” 的担当。《论语?公冶长》记载子贡问:“赐也何如?” 子曰:“女,器也。” 曰:“何器也?” 曰:“瑚琏也。” 瑚琏是宗庙重器,而孔子期待的 “行” 不止于器物之用,而要 “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论语?雍也》)。当冉有问 “既富矣,又何加焉”,孔子答 “教之”(《论语?子路》),从富民到教民,展现 “行” 的层次 —— 不仅解决物质需求,更要提升精神境界,这种担当超越了单纯的政治功利。
“行” 的考验在逆境中更显珍贵。孔子周游列国时,“斥乎齐,逐乎宋卫,困于陈蔡之间”(《论语?先进》),却始终 “讲诵弦歌不衰”。在陈绝粮时,子路愠怒:“君子亦有穷乎?” 孔子答:“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论语?卫灵公》)这种 “穷而不滥” 的坚守,让 “行” 突破了外在条件的限制 —— 即使不被任用,内心的 “道” 仍在践行,正如《周易?困卦》“困而不失其所亨,其唯君子乎”,困境中的 “行” 是精神的坚守。
二、舍之则藏:退守的智慧
“舍之则藏” 的 “舍”,是不被任用、被舍弃,《说文解字》“舍,市居曰舍”,引申为放弃、不用;“藏” 是收敛、蕴蓄,《说文解字》“藏,匿也”,指将才能与主张收敛起来。孔子的 “藏” 不是消极的逃避,而是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论语?公冶长》)的从容,如《周易?坤卦》“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退守是对时机的尊重。
“藏” 的表现形式多样,核心是 “守道不辱”。孔子晚年返鲁,“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史记?孔子世家》),这是 “藏” 的政治选择;他 “退而修《诗》《书》《礼》《乐》”,删订六经,这是 “藏” 的文化实践。《论语?子罕》“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 即使到蛮荒之地,“藏” 的也是君子之道,而非随波逐流。
“藏” 与 “隐” 的区别在于 “心不隐”。《论语?微子》记载的 “隐者” 如长沮、桀溺,主张 “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是彻底的归隐;而孔子的 “藏” 是 “道在己身” 的坚守 ——“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论语?子罕》),文化的火种仍在心中,只是不强行推行。这种 “藏” 如《礼记?中庸》“道其不行矣夫” 的叹息,带着对现实的清醒,却无对理想的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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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 的价值在长远传承。孔子整理六经,使 “文武之道” 不至于 “坠于地”(《论语?子张》),这种 “藏” 比一时的 “行” 更具生命力。《史记?孔子世家》评价 “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他的 “藏” 为后世 “行” 奠定了基础 —— 孟子 “言必称尧舜”,董仲舒 “独尊儒术”,朱熹 “集注四书”,都是对孔子 “藏” 的继承与发扬,正如《周易?系辞》“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藏” 是 “通” 与 “久” 的过渡。
三、惟我与尔:颜渊与孔子的共鸣
颜渊能与孔子共鸣 “行藏” 之道,源于其 “安贫乐道” 的境界。《论语?雍也》“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这种 “乐” 不是对贫困的麻木,而是对 “道” 的专注 ——“用之” 时能 “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论语?为政》),“舍之” 时能安于陋巷,正如《孔子家语?颜回》记载他 “不迁怒,不贰过”,情绪与行为的稳定使他能从容应对进退。
颜渊的 “行” 体现在对 “仁” 的追求。他问 “仁”,孔子答 “克己复礼为仁”(《论语?颜渊》),他回应 “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将 “行” 落实到具体的克己实践;当孔子称赞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论语?雍也》),可见其 “行” 的持续性。这种 “行” 不依赖外在认可,而源于内在自觉,与孔子 “为仁由己”(《论语?颜渊》)的主张完全契合。
颜渊的 “藏” 展现 “不怨天尤人” 的修养。《论语?宪问》“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这虽是孔子的自述,却可用来形容颜渊。他在 “用之” 无望时,从未抱怨 “世无知己”,而是 “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论语?子罕》)地钻研学问,这种 “藏” 不是消极等待,而是积极蓄能,如《周易?乾卦》“潜龙勿用”,潜藏是为了时机成熟时的 “飞龙在天”。
孔子与颜渊的共鸣,是 “道同” 的默契。《论语?先进》记载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 这种 “不说”(悦)不是盲从,而是深刻理解后的认同 —— 对 “行藏” 之道的共同领悟,使他们超越师生关系,成为精神上的同道。正如《礼记?学记》“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颜渊是孔子 “行藏” 之道的最佳知音。
四、子路之问:勇与谋的辩证
子路问 “子行三军,则谁与”,源于其 “好勇” 的特质。《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鸡,佩豭豚”,这种勇武使他在战场上无畏,却也让他对 “行藏” 中的 “藏” 缺乏理解。他关注的是 “行三军” 的伙伴,隐含对自身勇武的自信,却未深思 “勇” 的边界,这种提问恰好为孔子阐述 “智勇相济” 提供了契机。
“暴虎冯河” 的批判,指向 “勇而无谋” 的危险。“暴虎” 是徒手搏虎,“冯河” 是徒步过河(《尔雅?释训》“冯河,徒涉也”),都是鲁莽之举。孔子批评这种 “死而无悔” 不是真正的勇,而是 “匹夫之勇”(《孟子?梁惠王下》)。《论语?阳货》记载孔子告诫子路 “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强调勇需以义为准则,否则会酿成祸乱。
“临事而惧,好谋而成” 的提出,确立 “智勇相济” 的标准。“临事而惧” 不是恐惧,而是 “戒慎恐惧”(《礼记?中庸》)的审慎,如《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的战前评估;“好谋而成” 是重视谋划以达成目标,如《论语?述而》“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谋是勇的导航。这种 “惧” 与 “谋” 的结合,使勇从盲目变为理性,如《周易?师卦》“师出以律,否臧凶”,军事行动需纪律与谋划,否则凶险。
子路后来的成长,体现对 “好谋” 的践行。《左传?哀公十五年》记载,子路在卫国政变中,面对蒯聩的叛乱,不是贸然冲锋,而是 “结缨而死”—— 系好帽缨再战斗,既保持了君子尊严(勇),也体现了临事的从容(谋)。孔子听闻后 “哭之恸”,或许正是看到子路在勇中融入了审慎,实现了 “好谋而成” 的精神成长。
五、行藏之道的历史实践:从孔门到后世
孟子对 “行藏” 的发展,提出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孟子?尽心上》)。“达则兼济” 是 “用之则行” 的扩展,不仅个人施展抱负,更要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穷则独善” 是 “舍之则藏” 的深化,在不被用时仍 “修身见于世”。孟子见梁惠王、齐宣王时 “说之以仁政”,是 “行”;被拒后 “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是 “藏”,这种实践与孔子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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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的张良,堪称 “行藏” 的典范。辅佐刘邦时 “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史记?高祖本纪》),是 “用之则行”;汉朝建立后 “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史记?留侯世家》),是 “舍之则藏”。他的 “行” 有谋,“藏” 有度,既避免了韩信 “兔死狗烹” 的结局,又保全了功名,正如《史记?留侯世家》“子房之术,可谓审矣”,审时度势的智慧使其行藏自如。
唐代的魏征,以 “行” 为主,却不失 “藏” 的智慧。辅佐唐太宗时,“犯颜直谏” 二百余事,推动 “贞观之治”,是 “用之则行”;他深知 “伴君如伴虎”,晚年 “自录前后谏诤言辞往复,以示史官起居郎褚遂良”(《旧唐书?魏征传》),既保留直谏记录(行),又避免过度张扬(藏)。这种 “行而有节” 的智慧,使他成为 “一代名相”,善始善终。
宋代的范仲淹,将 “行藏” 升华为 “忧乐” 情怀。“庆历新政” 时推行改革,“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是 “用之则行”;改革失败后被贬邓州,写下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岳阳楼记》),是 “舍之则藏” 中的胸怀。他的 “行” 不是为个人功名,“藏” 不是消极避世,而是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的担当,拓展了 “行藏” 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