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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四月到来,盘旋在长安的最后一丝寒气彻底退回北地,只等霜降时节再度南下。
这日不同于往常任何一日,天还未亮,开坊的鼓声还未响起,人们便能感受到城内躁动的气息。
昨日放榜,今日是三鼎甲带领其他新科进士和同进士游街赏花的日子!!
这是最后一次一年一度的游街仪式,下一次游街得等到三年后。
这场游街仪式是整场曲江大会的其中一场活动,殿试结果公布之后,随之而来就是各种各样的宴会、仪式,什么谢恩宴、闻喜宴、杏花宴、樱桃宴、牡丹宴、鹿鸣宴等等数十种大大小小的宴会。
这数十场宴会中,参加人数最多,耗费时间最长的就属“曲江大会”,全长安城的人都会共同见证和参加这场盛宴!!
若是认真办完一整场曲江大会,少则月余,长则数月。
毫不夸张地说,曲江大会就是一场全民狂欢与民同乐的盛会!!
今日的曲江大会包含几个活动:游行、杏花宴、塔下提名、曲江宴,剩下的探花使、牡丹宴、樱桃宴等活动会在接下来日子里一一进行。
今日游行新科进士们会骑着马遍访长安各大名园,作为状元更万众瞩目,身穿红色锦袍头戴簪花,骑在高头大马上,与身后的榜眼探花及其他新科进士们一起接受百姓的围观和祝贺,那场面定然热闹非凡。
游行起点在宫城的承天门前,最后到达曲江园。
届时,皇帝与嫔妃们会站在园内的皇家禁苑芙蓉苑的紫云楼上,向北垂帘而视,围观新科进士们的狂欢。
百官公卿列城纵观,观察今年的进士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看能不能给自家待嫁闺中的女娘挑选到一个合适的郎君。
进士们在园里曲水流觞、曲江泛舟,一边饮酒作赋,一边欣赏美景,享受成功的喜悦。
一日下来,不仅是李三郎,就连作为观众的纪清越都被长安城内万人空巷的场景吓到了。
游行队伍开始前,纪清越早早就来到朱雀大街上等待游行开始,等他来到朱雀大街时,一百五十多米宽的大街两旁站满的密密麻麻的人,长安人、胡人和其他外邦人都在翘首以盼,怀着八卦的心情好奇今年的三鼎甲长什么,尤其是以相貌高于众人的探花。
纪清越昨日就从李三郎那儿知晓排名,当然清楚三鼎甲花落谁家。
今年的状元名唤莫卿元,来自岭南封州,今年才十七岁!比李三郎还年轻一岁!!
榜眼和探花都是北方人,一个东北一个西北。
人头攒动的街道上,无数禁卫以身作墙,拦挡汹涌的人潮。
不知谁喊了一声:“朱雀门开了!!状元要出来了!!”
纪清越仗着身高优势,踮起脚比人群高出大半个头,轻轻松松就看到朱雀门下的队伍。
只见禁军侍卫开道在前,三匹颜色不同的高头大马驮着人走在中间,马上的三位便是今年的三鼎甲。
他们身穿御赐锦袍,金丝绣出的花纹在初升的太阳下闪闪发光。
三鼎甲后跟着便是八十五位新科进士,他们都穿着最好的衣服,骄傲地骑在马上,接受全城人的围观和祝福。
李三郎就在后边的队伍里。
纪清越在队伍里扫视,找了一会儿,终于发现穿着永安大长公主送的那套锦衣的李三郎。
此时,李三郎紧握着缰绳,娴熟地掌控马匹前行的方向,稳稳地跟随队伍行进。
多亏先前跟着二兄学了骑马,如今才能得心应手地走在游行队伍里。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
这是所有学子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此时,李三郎的内心无比激动,却又无比思念远在山单的家人。
虽然家人不能亲眼见证这一刻,但等到喜帖送到家里的时候,他们肯定会欣喜若狂,一定会为他及第而感到高兴和自豪。
对于纪清越,李三郎心中只有感激和敬重,很早之前便将他当作亲兄长。
陪着他来到长安的纪阿兄,如今一定就在人群之中。
想着,李三郎自觉挺起胸膛,昂首看向前方,犹如一只抓住猎物凯旋而归的小狮子。
纪清越看着笔直地坐在马上的李三郎从眼前的街道走过,嘴角不自禁噙满笑意。
李三郎最终的排名位于三甲上游,往后好一点的话能留在长安做一个小京官,差一点的分配到地方做地方官,通常是八九品,之后一点一点往上升。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是太早了,若今年不能授官,就得等来年,跟随留在长安的那些还未授官的进士一起考关试。
现在除了三鼎甲将来的道路已经明了,而其他人的未来还犹未可知。
游行结束,李三郎回到家时已是脚步虚浮,他赶紧烧了热水泡澡,以缓解身上的疲劳。
许久没有骑马后突然骑了一日马,身体自然受不了,要是不赶紧舒缓筋脉,明日定然腰酸背痛行不了路。
洗完澡,吃着纪清越给他留的一碗白粥,李三郎问:“纪阿兄,明日永安大长公主的牡丹宴我恐怕不能与你一同坐车去了,今日几位同年与我相约结伴赴宴,其中便有元弟——莫卿元。”
纪清越当然不反对李三郎去交际拓展人脉,反而对李三郎能交上朋友感到开心。
“状元他人怎么样?”纪清越好奇的是这个,“今年的状元竟然不是北方人……”
而是岭南人。
“元弟年纪虽小,但见识远超常人,待人谦逊有礼,我们主动上前与他攀谈打趣也不曾受到冷落。”
“你可知他具体是哪里人?”
“元弟是岭南封州人,封州……元弟说靠近东南,并不临海。”
纪清越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具体位置,但他还是挺想跟这位状元见一面的,如果能跟这位本土岭南人聊一会天,就能知道现在的岭南是什么情况了。
既然这位状元脾气还挺好,又愿意跟人搭话,那么他还是有机会搭上话的。
随着日落,陷入狂欢的长安慢慢归于寂静,宴会第一日就这样热热闹闹结束。
同时,甘州的李二郎拿到纪清越寄来的信,等看完信里的内容,胸腔犹如一团热浪压抑不住要喷发而出,一时间内心激动不已,狂喜到想冲到街上仰天大笑。
三郎考上了!
算算日子,这个时候,殿试结果也该出来了,不知三郎最后得了甚么名次。不过不论甚么名次,阿娘他们定然都高兴。
除了三郎的事,纪清越在信里提及永安大长公主,如同他们之前预料一般,利用牡丹果然能引起永安大长公主的注意。
离开山单出发前往长安途中,纪清越和李二郎就画卷上的描绘,详细梳理一番,两人将所知道的信息一对,很快就得出一个猜测。
《群山图》中所描绘的景象位于大黎西南。
只有那里才能同时符合高大山脉、咸水湖和竹子。
为什么可以排除同纬度其他未知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