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鹤唳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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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案几上的微光渐渐敛去,陈阳指尖的余温也终于消散。
他望着空无一物的掌心,那片“圆满”之湖在意识深处轻轻荡漾,湖面上倒映着的,是无数个轮回里未曾被救赎的面容——大梁城破时抱着孩子赴火的妇人、宗祠里刻字到最后一刻的老儒、破庙中被棍棒打倒却死死护住粮袋的少年……
这些面容在湖水中沉浮,原本该随着“圆满”境界的达成而归于寂灭,此刻却愈发清晰,像是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在那片本该无波无澜的澄澈里。
“原来……这就是圆满。”陈阳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了然的喟叹。
所谓圆满,从不是斩断所有牵绊后的空寂,而是看清了所有牵绊的重量,却依旧选择背负的勇气。
他曾以为抵达这一步,便能跳出轮回的樊笼,可到头来才发现,那些被困在轮回里的灵魂,早已成了他“圆满”本身的一部分——如同光与影,从未分离。
虚空中的光影再次凝聚,一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要做什么?”
陈阳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上眼。他的意识沉入那片“圆满”之湖,湖水中的无数面容突然齐齐抬头,向着他伸出手,每一只手上都带着血痕、带着泪痕、带着近乎绝望的期盼。
下一刻,湖水剧烈翻涌,原本澄澈的湖面裂开一道幽深的缝隙,缝隙另一端,是无数重叠的、扭曲的世界虚影——那是被称为“对立世界”的轮回牢笼,是所有未被救赎的意识被困缚的地方。
“你疯了!”一的声音里终于有了真切的波动,“‘圆满’境界不可逆!
你若倒驾慈航,重回对立世界,便会再次被因果缠绕,被轮回撕扯,之前所有的修行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永远困在那里,与那些灵魂一同沉沦!”
陈阳睁开眼,眸中那片混沌寂黑里,此刻竟燃起了一点微光,那微光虽弱,却比他见过的任何星辰都要执拗。
“你说过,光落在不同的器皿上,会有不同的辉映。”他的声音平静却坚定,“可若光本身都不愿俯身,那些埋在尘埃里的器皿,又如何能等到被照亮的一天?”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那道裂开的缝隙,缝隙另一端的世界虚影瞬间变得清晰——那是大梁城破后的废墟,是洪水退去后的淤泥,是被邪祟笼罩的东城街道……无数熟悉的场景在眼前闪过,每一个场景里,都有一个正在挣扎的灵魂。
“我曾以为圆满是终点,现在才明白,它是另一条路的起点。”
陈阳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他的意识正顺着那道缝隙,向着对立世界坠落,“那些在轮回里重复痛苦的人,不是‘器皿’的瑕疵,也不是‘光’的色散,他们只是忘了,自己也可以成为光。”
一的身影在虚空中剧烈晃动,仿佛第一次真正理解了“人”这种存在的执拗。
“你根本救不了所有人!对立世界的轮回之力,会将你的意识碾碎,让你和他们一样,在无尽的痛苦中忘记自己是谁!”
“或许吧。”
陈阳的声音从缝隙深处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至少,我可以让他们知道,有人曾试图穿过黑暗,找到他们。”
“就像当年宗祠里的老儒,明知刻下的字可能被烧掉,却还是要刻;就像破庙里的少年,明知会被打,却还是要把米塞给老人。”
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缝隙中,那道裂开的缝隙也随之缓缓合拢,仿佛从未出现过。
虚空中只剩下一独自伫立,青玉案几上空空如也,只有那只泥杯的杯底,还残留着一道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水痕。
许久,一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穿过无数世界,最终落在对立世界的某一处废墟上
那里,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身影正从瓦砾中站起身,茫然地看着四周。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抱着孩子哭泣的妇人身上,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一步步走了过去。
轮回依旧在转动,但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陈阳的脚尖落在大梁城的焦土上时,鼻腔里灌满了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砖缝里还嵌着未燃尽的布条,断壁残垣间,几只乌鸦正啄食着散落的骸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不再是圆满境界时的澄澈空明,而是覆着一层薄薄的灰,指节处甚至能感觉到细碎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这是对立世界的真实触感,粗糙,滚烫,带着灼人的因果温度。
不远处传来孩童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像根锈钝的针,扎在废墟的死寂里。
陈阳循声走去,在一截断裂的廊柱后,看见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妇人。
她的发髻散乱,半边衣袖被火烧得焦黑,怀里的孩子大约三岁,小脸脏兮兮的,正扯着她的衣襟不住啜泣。
正是无数次在“圆满”之湖里沉浮的那张面容。
陈阳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不是修行者的灵识感应,而是属于血肉之躯的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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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想抬手施展术法,却发现指尖的灵力像被泥泞裹住的火星,只泛起一点微热便消散了,
重回对立世界,他的修为果然已退最初状态,连最基础的护罩都难以凝聚。
“别过来!”妇人察觉到动静,猛地抬头,眼里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将孩子死死护在怀里。
“你们这些乱兵……我夫君已经战死了,家里什么都没了,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濒死的恐惧。
陈阳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虚空中的透明残影,在这光天化日下显得有些诡异,难怪会被当作乱兵。
他放缓脚步,缓缓蹲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我不是乱兵。”
妇人警惕地盯着他,怀里的孩子哭得更凶了。
陈阳注意到孩子的小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已经凝固成了黑紫色,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肿。
“孩子的伤需要处理。”
他轻声说,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丛还带着露水的草药上——那是他在圆满境界时,俯瞰无数轮回碎片记住的草药,能止血消炎。
他慢慢走过去,采下草药,又寻了块还算干净的布巾,蹲回妇人身前,将草药放在石头上慢慢碾揉。
动作间,他能感觉到因果线正像藤蔓一样缠上自己的脚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感,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拉扯他的魂魄,想将他拖入更深的轮回漩涡。
“你是谁?”
妇人的声音依旧发颤,但警惕稍减。
“一个路过的人。”
陈阳将碾出汁液的草药敷在布巾上,递过去。
“这药能暂时稳住伤口,城里还有幸存的郎中,我知道他们躲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妇人看着他递来的布巾,又看看他眼底那点执拗的微光,忽然想起昨夜城破时,那个把最后一块干粮塞给孩子、自己冲向乱兵的丈夫。
她犹豫了一下,终究接过了布巾,轻轻按在孩子的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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