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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律、沉稳的脚步声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自远处渐渐逼近——李明达完成了外围巡逻，正在返回院子的路上。
“有人来了！”冯倩脸色陡然煞白，她仓促地看了一眼缝隙里的苏渺渺，语速飞快，“我得走了——渺渺小姐，您千万保重、照顾好自己——”
苏渺渺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急忙低语，“我知道，你省着点吃——”
冯倩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脸上瞬间切换回那种脆弱到极致的依恋：“您——您千万保重！”话语未落，她已经快速从门边消失。
快走几步，冯倩将自己完全隐藏在院墙角落的阴影里。一离开大门，她脸上所有的伪装，瞬间剥落。目光如同阴冷的毒蛇信子，精准地锁定苏渺渺的房间向。一声极轻的冷哼从鼻腔逸出，嘴角无声地勾起。
恰在此时，李明达的身影刚出现在院门口，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消失在远处围墙的拐角。那鬼祟的模样让他心生警惕。
他皱紧眉头，立刻打开院门进入。正好看见了苏渺渺有些慌乱地从院子里跑进屋内的身影。她的脚步带着明显的慌乱和趔趄，甚至在平整的地面上都差点绊倒自己，脸上残留着尚未平复的惊慌。
这笨拙的掩饰，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李朝阳那句严厉的“看紧点”猛地在他脑海中回响。然而，陆九州平日里对苏渺渺那若有似无的回护姿态，也同时清晰地浮现于眼前。
李明达迅速进屋，目光扫过储物处。确认物资和食物都完好无损后，他心底暗自松了口气。目光投向三楼紧闭的房门，嘴唇翕动了一下，已冲到嘴边的质问在舌尖反复翻滚——最终，还是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
接下来的几天，苏渺渺如同着魔一般，频频与冯倩私下接触。
每次碰面，她总会先紧张地四顾，确认无人后，才从怀里或是口袋中飞快掏出一些食物塞给冯倩：有时是一小截干面包，有时是一个干瘪皱缩、存放了很久的果干，还有时是半块小方便面。
每次接过东西时，冯倩那张憔悴的脸上，都会堆砌起极其夸张的“感激涕零”和卑微的讨好，眼中甚至能适时泛起一丝谄媚的泪光。
留守的人员不是没有撞见过这些“猫腻”。但看到苏渺渺给出去的都是她自己的份额，并未挪用公共物资，再加上顾及陆九州的面子上，因而看见了，只会刻意加重脚步，或者烦躁地清清嗓子，发出明显的警告音，却不曾真正上前戳破。
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这日，冯倩斜倚在门框上，指尖捏着一小块硬质面包——那是才从苏渺渺指缝里漏下的“施舍”。
她不紧不慢地小口咬着面包，紧盯着门缝后的苏渺渺，“渺渺姐——”她唤得比蜜糖还甜，目光却闪烁不定，“这么多天了？你就——真咽得下这口气？”
“那你说怎么办？”门后的阴影里，苏渺渺的声音骤然拔高，压抑不住的愤懑喷涌而出，“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如今连门都出不去。”
她猝然逼近门缝，灼灼目光紧盯冯倩，“怎么，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只要你能让苏荷得到教训，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冯倩眼中得逞的光芒一闪即逝，她立刻火上浇油，顺着话偷说道：“渺渺姐，教训一个人，就得让她知道‘疼’。她那破房子固若金汤，我们进不去，那就——”她顿了顿，吐出几个冰冷的字，“逼她出来！”
“怎么逼？”苏渺渺猛地攥住冯倩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皮肉里。
冯倩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呼吸急促起来，“火！”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声音里带着一丝狂热，“这是最痛快的法子.一把火点起来，若是能烧光她的房子和那些恶毒的藤蔓！看她还怎么在你面前摆那张清高的嘴脸！没了这个房子，她还算个什么东西？”
苏渺渺的瞳孔因为冯倩这赤裸裸的恶毒计划而剧烈收缩。脑海中想象的毁灭画面带来的病态快感，让她浑身颤栗，几近眩晕。
“渺渺姐。”冯倩死死盯着苏渺渺失神的眼睛，又一次下猛药：“明明你才是和陆队长一起长大的人！明明你才该是他最看重、最想保护的那个！难道你真甘心就这样窝在房子里？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霸占了陆队长的关注？”
“不，绝对不行！”苏渺渺脸上大变，一种扭曲的快意在她心底疯狂交织，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冯倩，言语刻薄，“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
被冯倩选中来执行这个草率的纵火计划的人，是刘玲。
就在几天前，因伤口感染引发高烧，又在缺医少药的痛苦中煎熬数日的刘杰，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刘玲在他的哥哥刘俊的身边刨了一个坑，将人埋了。
而后，她就像是像一截被彻底抽干水分的枯枝，瘫坐在冰冷的地上。
她已经几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头发枯槁凌乱，眼神空洞无光，嘴唇干裂起皮。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因无声哭泣而止不住地、微弱地耸动。每一次颤抖都在消耗她仅存的力气。
冯倩走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一个只撕开了小口的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她故意走到刘玲面前才停下脚步。将面包在刘玲鼻尖前晃了晃。
“小玲——人死不能复生，阿杰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冯倩的声音带着伪装的沉重，她仔细观察着刘玲的反应，“活着的人得继续活下去。你看你，都瘦脱相了。拿着，吃吧。”她不容分说地将面包塞进刘玲僵硬冰凉的手里。
为了办好这个事，冯倩狠狠从苏渺渺那边薅了一些吃食过来，因而，给刘玲分了一点，倒也并不心疼。
刘玲的眼神被面包吸引，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几乎是本能的吞咽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