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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用手支着额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一身清丽婉约打扮的柔嫔在他眼前娉婷出现，陵容抱着月琴，素手轻拨了两声琴弦，胤禛只觉他脑海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也随着这潺潺细流般的琴音，舒缓放松了下来。
“许久不听你唱歌了，没想到容儿你还会弹奏月琴。”
陵容柔婉一笑。
胤禛斜靠在榻上又道：“宫中惠嫔琴技高超，莞嫔的古琴情致也好，今日朕也能听听容儿你的月琴了，想来定是美妙无比。”
“皇上太抬举臣妾了，天气凉爽了些，臣妾为皇上弹奏一曲《出水莲》吧，皇上以为如何？”
陵容见皇上微微点头，便边弹月琴，边柔声唱了起来。胤禛听着果真松泛了不少，慢慢阖上了双目。
一曲终了，歌声停歇。
胤禛开口点评：
“此曲向来以筝闻名，没想到今日容儿你用月琴弹奏，更显其曲悠扬清丽，配上你的歌声更是韵味十足，叫朕回想起了从前你与惠嫔、莞嫔三人在九州清晏上表演的情景，当真是荡气回肠，叫人难以忘怀。”
陵容只谦和笑着：“皇上您过奖了。臣妾弹的哪有那么好。”
容儿向来乖顺，胤禛突然很想问陵容，关于此次他处置年家，她是什么看法。
“朕惩处了年家，容儿你怎么看？”
陵容多少是有些吃惊的，皇上在她面前从不议论朝政，更不要说过问她的看法。
不过，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啊。
“皇上，臣妾不懂政事，况且后宫嫔妃也是不能议政的。”
胤禛见柔嫔果真温顺乖觉，不由温声说着：“没事，这并非是议政，朕只是想跟容儿你说说话罢了。”
好，既然如此，这可是你叫我说的。
陵容把她在心里仔细过了好几遍的话，对着皇上慢慢说了出来。
语气要和缓，要温柔，要让皇上觉得这只是宫中最寻常的一个妇人之见。
“皇上您可要答应臣妾，不管臣妾说了什么愚论，您都不要生气。”
胤禛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轻甩那串他从不离手的翡翠珠子，示意陵容继续。
“年羹尧有了谋逆之心，与敦亲王结党欲要动荡朝纲，皇上屡次忍让他却仍不知悔改。是以臣妾认为您杀了年羹尧并不为过，为安稳大清，为了国民生息，皇上已经承受很多了。”
陵容边说边观察着皇上的神色，见他还是一副宽和样子，便继续道：“只是年羹尧生前确实为大清立了许多功劳，又是两朝功臣名将，皇上…已经令年羹尧就死，惩处了他，那么他的儿子和家人，不知皇上能否放过呢？
臣妾并非为其求情，与年氏一族也无往来，只是臣妾担心会有人议论皇上您，太过赶尽杀绝。”
胤禛当然也在意天下人的眼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只是…
陵容抬起头，皇上的眸光在她脸上流转，语气听不出究竟是喜是怒，只沉着声调：
“你到底是闺阁女儿，不懂何为杀伐果决和不留后患。朕，若是留下年羹尧之子的性命，只怕来日他起了异心，会勾结其余残留年党，欲要为其父亲报仇。到时候难免又是一番动荡不安。”
这些道理，陵容也并非不懂。只是想起世兰的苦痛，她还是要尽力一试。
“皇上，臣妾如今做了母亲，有了弘暻方才知晓，何为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臣妾是有些不忍，到底都是咱们大清的子民，相信若是皇上肯给他们机会，他们定会感念皇恩浩荡，到时候哪里还会再敢起旁的心思呢？不如让他们将功赎罪，年富也是个好苗子，肯定愿意为皇上效命。
就当是为咱们的八阿哥积福，还请皇上饶恕旁人吧，这些只是臣妾的妇人之见。况且…年嫔对待皇上您是一片真心，臣妾听说瑾嫔的身子没好，年嫔也是郁郁寡欢，不思饮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