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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尊凝固的石像,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臂上几乎消失的黑絮脉络,又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定在那副再次变得死寂的担架上。
那双琥珀色的巨瞳中,激烈的情绪如同雷云般翻滚——震惊、残留的警惕、巨大的困惑,以及一种无法否认的、沉甸甸的感激与……愧疚。
他握着巨斧的手,缓缓地、彻底地垂向了地面。
这个细微的动作,仿佛抽走了所有夔牛战士紧绷的敌意,他们面面相觑,看着自己恢复健康的身体,再看向流亡者的眼神,已然从纯粹的排斥变成了复杂的审视。
“她……”雷恩的声音如同闷雷碾过砂石,沙哑而低沉,“…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云汐,目光却扫过白幽。
白幽强压下心中的焦灼,检查了一下云汐的鼻息,虽然微弱至极,但尚存。
“力竭昏迷…需要静养。”
他的声音同样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知道,云汐这次的消耗,恐怕比任何一次都要巨大。
雷恩沉默了。
他巨大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仿佛在进行某种极其艰难的斗争。最终,他猛地抬起头,目光扫过自己族人那希冀又茫然的脸,最终定格在白幽脸上。
“夔牛族,有恩必报,有债必偿!”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如同宣誓,响彻在峡谷中,
“我,雷恩代表部落允许你们留下。”
流亡队伍中瞬间爆发出一阵极其压抑的、带着哽咽的松气声。
绝处逢生的喜悦冲淡了些许疲惫和悲伤。
但雷恩接下来的话,立刻将这份喜悦拉回冰冷的现实。
“但是!”他巨斧的斧柄重重顿地,强调着他的规则,
“只能在裂谷最边缘,‘瘴林’旁边的乱石滩驻扎!
那里贫瘠,危险,但足够你们暂时容身!”
“水源,”
他继续道,语气不容置疑,
“每天日落时分,可以派五个人到我们部落的溪流下游指定地点取水,最多三袋!
食物,裂谷里有能吃的浆果和根茎,也有能猎杀的小型猎物,但各凭本事,我们不会分享猎物!”
“记住!”
他上前一步,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最后的警告,
“不要靠近我们的核心猎场和居住地!
不要招惹裂谷里的危险东西!
否则,死了别怪我们!
如果你们的神女醒来……
告诉她,夔牛族欠她一次!
但这不代表你们可以为所欲为!”
条件苛刻,地域划分明晰,带着强烈的戒备和距离感。但这已经是他们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