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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鳞留下的最后指引像一颗微弱却顽强的火种,在绝望的冰原上为流亡的队伍指明了方向。
他们不敢有丝毫停歇,强撑着透支的身体,循着他所说的东北偏北方向走去。
失去首领指挥的痛苦暂时被求生的紧迫压过,但白幽知道,裂谷绝非乐土。
三日后,当眼前的地平线被一道仿佛被天神巨斧劈开的深邃沟壑彻底割裂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倒吸一口冷气。
裂谷到了。
两侧峭壁陡如刀削斧凿,高达数百丈,岩石呈现出一种冷硬的铁灰色,零星覆盖着墨绿色的湿滑苔藓和生命力顽强的蕨类植物。
峡谷深处,雾气翻滚蒸腾,遮蔽了视线,只能看到数十丈以下隐约的墨绿色植被和水光。一道银色的细线蜿蜒其中,隐约传来微弱的水声,那是墨鳞提到的河流。
谷口狭窄如同巨大的伤口,凛冽的风从谷底盘旋而上,带着一股潮湿、咸腥,又夹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腐甜气息——是瘴气!比荒原上的风更加致命!
然而,更令人心惊的是那近乎垂直的峭壁。
只有几条极其狭窄、被藤蔓和碎石半掩的小道,如同扭曲的伤疤,从悬崖顶部蜿蜒而下,消失在下方的浓雾之中。
那条墨鳞提及的、有“红色三趾印记”的小路,需要极其仔细才能辨认——在右侧岩壁的中段,一块形似三趾脚掌的暗红色巨石旁,一条几乎被乱石和植被堵塞、坡度陡峭得令人眩晕的小径隐约可见。
这就是生路?这简直是通向地狱的阶梯!
“这……这怎么下去?”一名野猪战士看着深不见底的峡谷,声音发颤,握着武器的手心满是冷汗。
“没有选择。”白幽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化回人形,走到崖边,仔细勘察那条三趾石旁的小径,脸色凝重,“绳索!把所有的绳索连接起来!力量型战士先下探路,固定落脚点!”
下山的过程,不啻于一场与死神贴身共舞的酷刑。
绳索连接后依旧不够长,只能分段使用。
白幽亲自带头,将绳索一端牢牢系在崖顶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间,小心翼翼地开始向下攀爬。陡峭的崖壁湿滑异常,覆满苔藓的岩石根本无从着力,手指扣在冰冷嶙峋的岩缝中,每一次移动都惊心动魄。
“啊——!”
仅仅下了不到十丈,一名跟随其后的犰狳战士因为踩到一块松动的苔藓,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抓挠着,然后直直地坠入深渊!
惨叫声在峡谷间回荡,越来越远,最终被浓雾彻底吞没。
死亡,离每个人如此之近。
“小心!每一步!踩实了!”白幽的吼声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们咬着牙,一点一点向下挪动。
碎石不时从上方滚落,砸在头盔、肩膀上,带来剧痛和恐惧。
更可怕的是那些隐藏在岩缝苔藓下的生物——色彩斑斓、指甲盖大小、尾部剧毒无比的毒蜈蚣如同幽灵般窜出;吸盘般吸附在岩石背面、咬到就撕扯下一块皮肉的碗口大水蛭;拳头大小、伪装成石块的毒蜘蛛……
每一次遭遇,都伴随着惊呼、武器挥击的破空声,以及难以避免的惨哼。又一名躲避落石的豹族战士不幸被几只毒蜈蚣咬中手臂,剧毒迅速蔓延,尽管云娇娇用草药竭力施救,最终还是浑身抽搐,口鼻流出黑血,无力地垂挂在绳索上。
随着深入峡谷,那淡紫色、带着甜腥腐败气息的瘴气也越来越浓。吸入肺部带来阵阵灼烧感和眩晕,必须用湿布紧紧捂住口鼻,行进速度更加缓慢,消耗巨大。
每个人都感觉头重脚轻,恶心欲呕。
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每一丈的下降都浸透了汗水、血液和恐惧。
当走在最前的白幽脚终于踏到谷底相对坚实的土地上时,他甚至有种虚脱般的恍惚。
紧接着下来的是护送担架的小队。
云魁、云娇娇和几名最沉稳的迷踪兔战士协作,用多条绳索小心翼翼地垂放昏迷的云汐、墨鳞以及四个幼崽的担架,每一寸下移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