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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结丹,想必此番历练,不止于此吧?”玄宇真人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曾子轩腰间佩着的那柄形制古朴、隐有雷纹的长剑上,带着一丝考校与期待,“那柄剑,气息颇为不凡,隐有风雷之势。还有你身上这件内甲,灵力流转圆融,隐而不发,应是上品护身之宝。这又是以何而得?”
“师父慧眼如炬。”曾子轩精神一振,眼中流露出几分年轻人特有的得意。他伸手解下腰间佩剑,双手捧起,横置于石桌之上。剑鞘乌沉,非金非木,表面天然生着细密如龙鳞般的纹路,隐隐有深紫色的电光在纹路缝隙间流转不定。
“此剑名‘惊蜇’。”曾子轩手指拂过剑鞘上那些蕴含着狂暴雷力的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乃是弟子与镇玄司几位同僚,深入东海险地,拼尽全力斩杀一头为祸一方的恶蛟,以其头上最坚锐、蕴含雷霆本源之力的一支独角为主材,辅以星纹钢、雷击木等灵物,由帝都‘天工坊’的大匠师耗时七七四十九日,淬炼而成。”
他话音未落,拇指在剑镡处轻轻一按。
“铮——!”
一声清越悠长、直透云霄的剑鸣骤然响起,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凶戾之气!同时,一道刺目的紫色电光如同灵蛇般,瞬间缠绕上出鞘三寸的剑身!剑刃寒光凛冽,其上天然形成的细密雷纹被那跳跃的电弧激活,发出细微的“噼啪”爆鸣。一股狂暴、霸烈、充满毁灭气息的雷霆之力,毫无保留地弥漫开来,庭院中几株老梅树枝头的积雪,竟被这股无形的锐气激得簌簌落下!
玄宇真人看着那跳跃的紫电,感受着剑身散发出的桀骜雷威,眼中精光一闪,抚须赞道:“好剑!蛟龙之属,天生御水控雷。此剑所蕴雷力精纯霸道,远胜寻常雷法引动之天威。更难得的是,这雷霆之力中,已初步融入了你自身金丹丹火的气息,如臂使指,假以时日温养祭炼,必成你手中除魔卫道的一大利器!”他目光灼灼,显然对这柄“惊蜇”极为满意。
曾子轩见师父赞赏,心中更喜,将“惊蜇”归鞘,那摄人的雷光与剑鸣瞬间敛去。他随即站起身,解开外面那件普通的青色道袍衣襟。
内里,一件紧贴身躯的软甲显露出来。甲片呈现一种深沉内敛的暗金色泽,每一片都只有婴儿巴掌大小,边缘带着天然的弧度,紧密地咬合在一起,如同巨龙身上最坚韧的鳞片。甲片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极其细密、玄奥复杂的天然纹路,仿佛蕴含着某种水行防御至理。整件甲胄没有任何金属的冷硬感,反而流动着一种温润如玉、却又坚韧无比的灵光,随着曾子轩的呼吸,甲片间微不可察地起伏,仿佛拥有生命。
“此乃‘逆鳞甲’。”曾子轩指着胸前甲片上几道颜色略深、几乎被完全修复的浅浅划痕,“以那恶蛟颈下最坚韧、灵力最强的逆鳞为主材,辅以千年玄龟甲壳精华、深海寒铁丝编织而成。弟子试过,寻常飞剑法宝难伤分毫。那恶蛟临死反扑的几爪,也只在上面留下了这点痕迹。”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更多的却是对宝甲的自信。
玄宇真人微微颔首,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逆鳞甲”的不凡,防御之力堪称顶尖。
最后,曾子轩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根长不过三尺、色泽暗金、粗细如小指的绳索。绳索看似柔软,却隐隐透出金属般的冷硬质感,表面同样布满细密的螺旋状天然纹路,两头各有一个小巧的金环。
“这是‘捆仙索’。”曾子轩将绳索一端握在手中,灵力微吐。那绳索瞬间绷得笔直,暗金光芒流转,一股强大的束缚之力隐隐散发出来,绳索周围尺许内的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凝滞。“取的是那恶蛟一身筋骨中最坚韧、弹性最强的蛟筋精华炼制,水火不侵,刀剑难断,一旦被其缠上,灵力运转便会受到极大压制,金丹修士也难以轻易挣脱。”
“惊蜇主杀伐,逆鳞护己身,捆仙索困敌擒拿……”玄宇真人一一品评,眼中赞赏之色愈浓,“攻、防、控皆备,取材精良,炼制得法。此番东海之行,你收获颇丰,一身行头,便是寻常金丹修士也难望项背了。”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不过,那恶蛟盘踞东海,修为几何?镇玄司为何邀你出手?此等大妖,绝非无端滋生之物。”
庭院里梅香清冽,茶香未散。玄宇真人最后那句问话,却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因展示宝物而升腾起的些许轻松氛围。
曾子轩脸上的得意之色迅速褪去,如同被寒霜覆盖。他缓缓坐回石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石桌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再次开口时,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压抑的沉重和冰冷的愤怒。
“师父所料不差。”他抬起头,迎上玄宇真人变得锐利的目光,“那孽畜,并非天地自然孕育的野生大妖。它……是被人豢养、催生出来的凶物!”
玄宇真人端坐如松,眼神却陡然变得比燕山深处的寒潭还要冷冽三分。
“弟子随镇玄司的同僚深入东海追查,循着那恶蛟肆虐的痕迹和残留的妖气,最终在其盘踞的海底洞窟深处,发现了一些被刻意掩埋的痕迹。”曾子轩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碎裂的陶片,上面残留着极其微弱、却带着浓郁海腥气的符咒痕迹,还有几缕特殊香料焚烧后的灰烬……这些,都指向同一个地方。”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压下去,声音却愈发冰寒刺骨:
“矮脚国!那些藏头露尾、专司役使妖鬼的阴阳师!”
“阴阳师?”玄宇真人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声音平淡无波,但曾子轩却敏锐地察觉到,师父搭在石桌边缘的几根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那看似平静无波的眼底,仿佛有什么沉寂了百年的东西,正被这冰冷的三个字唤醒,缓缓凝聚。
“是!”曾子轩重重地点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证据确凿。那些符咒的绘制方式、残留的灵力波动,还有那种特制的、用以安抚和催发妖物凶性的香料,都是矮脚国阴阳寮惯用的手段!这头恶蛟,根本就是他们精心培育、刻意放入我龙国东海之滨的凶器!”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悲愤:
“光弟子亲眼所见,在东海之畔那个叫望潮的小渔村……”曾子轩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片被血色和泪水浸透的断壁残垣,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些失去亲人的渔民撕心裂肺的恸哭,“断肢残骸散落在焦黑的废墟里,被海水泡得发白……被撕裂的渔网挂在歪斜的屋梁上……十三个!整整十三个活生生的渔民!上有七十老翁,下有垂髫稚子……都成了那孽畜腹中之食!他们的亲人……那些哭声……”
曾子轩说不下去了,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惨绝人寰的景象,那些绝望悲恸的哭嚎,如同梦魇般烙印在他心头。惊蛰剑在鞘中感应到主人的杀意与悲愤,竟发出低沉的嗡鸣,剑鞘上流转的雷纹骤然明亮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