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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宫城的紫微殿早已不复昔日繁华,安禄山当年劫掠的金佛被熔成了兵器,武则天题字的匾额被劈成了柴薪。安庆绪一脚踹开殿门时,蛛网从梁上飘落,粘在他沾满血污的靴底。殿中央的蟠龙柱被火熏得漆黑,柱脚旁散落着几具骷髅,是唐军溃逃时没来得及掩埋的侍卫遗骸。
“废物!都是废物!” 他抓起一具骷髅头,狠狠砸向墙壁,骨片四溅中,露出里面残存的牙床。这具遗骸的颈椎处有明显的砍痕,显然是被叛军屠戮的唐宫旧人,此刻却成了他发泄怒火的工具。
帐外传来甲胄拖地的声响,安守忠低着头走进来,玄色铠甲上的箭洞还在渗血,手里捧着根断成两截的旗杆 —— 红绸裹着的木杆断裂处参差不齐,显然是被密集的箭雨射断的。
“陛下,峪谷…… 没冲过去。” 安守忠的膝盖撞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额头几乎贴到地面,“唐军在两侧山坳里埋了炸药,弟兄们冲了三次,每次刚到谷口就……”
“就什么?” 安庆绪的佩刀突然出鞘,刀光在残烛下映出他扭曲的脸,“就被那些汉人的火药炸成了肉泥?”
安守忠的后背剧烈颤抖,冷汗浸透了内衬的麻衣:“是…… 还有…… 粮官来报,城中粮仓只剩十日口粮,伤兵营的金疮药也用完了,弟兄们…… 有的在嚼马皮……”
“马皮?” 安庆绪突然狂笑,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惊得梁上的蝙蝠扑棱棱飞起,“本王的铁骑,竟然落到要嚼马皮的地步?” 他猛地一脚踹翻案几,鎏金酒壶在地上滚出老远,暗红色的酒液在青砖上蜿蜒,像条凝固的血蛇,“去搜!把洛阳城里所有百姓的存粮都搜出来!掘地三尺也要搜!”
安守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发颤:“已经搜过三次了…… 南市的百姓连观音土都在吃……”
“那就抢!” 安庆绪的佩刀突然架在他脖子上,刀刃压得太紧,瞬间渗出血珠,“本王不管他们吃什么!只要我的士兵有粮就行!” 他的目光扫过殿外哀嚎的伤兵,突然闪过一丝狠厉,“还有,把城里的老弱妇孺都赶到城墙上去!”
安守忠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陛下!那可是上万百姓……”
“百姓?” 安庆绪嗤笑一声,刀尖在他颈间划开道血痕,“城破之后,他们也只会归顺唐军,不如现在替本王挡挡炮弹!” 他一脚踩在安守忠手背上,听着指骨碎裂的脆响,“告诉那些百姓,想活命就乖乖上城,谁敢反抗,屠他满门!”
安守忠痛得浑身抽搐,却死死咬着牙不肯惨叫。他看着安庆绪眼中的疯狂,突然想起范阳起兵时的誓言——“清君侧,安社稷”。那时的安庆绪虽然暴躁,却还懂得体恤部下,可自从安禄山被杀,这个男人就彻底疯了,像头被铁链锁住的野兽,逮谁咬谁。
“怎么?不肯去?” 安庆绪的佩刀又压进半寸,“那本王就先斩了你,再让你全家上城挡箭!”
“臣…… 遵旨。” 安守忠终于崩溃,泪水混着血水滚落,滴在冰冷的青砖上。他知道,这个命令一旦执行,洛阳城就彻底成了人间炼狱,而他们这些执行者,终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安庆绪满意地收回刀,用靴底蹭掉刃上的血珠:“这才对嘛。” 他转身走向殿后的密室,那里藏着他从洛阳富户家中抢来的金银,“告诉弟兄们,只要守住洛阳,这些财宝分他们一半!”
安守忠捧着断旗退出殿门时,正撞见安庆绪的次子安庆和带着亲兵经过。这少年不过十六岁,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鸷,看着他手中的断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安将军辛苦了,我爹又在发脾气?”
安守忠握紧断旗,木茬刺进掌心:“二公子还是多劝劝陛下……”
“劝?” 安庆和突然拔出匕首,在指尖转了个圈,“现在是劝的时候吗?” 他凑近安守忠耳边,声音像毒蛇吐信,“我爹老了,分不清轻重。等我接手兵权,第一个就把你这种心慈手软的家伙砍了。”
安守忠浑身一寒,看着少年扬长而去的背影,突然明白过来 —— 真正的毒蛇不是安庆绪,是这个藏在暗处的次子。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断旗,红绸在风中飘动,像条浸透鲜血的舌头。
……
洛阳城的鸡还没叫遍三坊,安守忠的亲兵就踹开了南市的栅门。三百名叛军举着火把冲进坊市,铁蹄踏过青石板的声响惊破了黎明前的寂静。百姓们从梦中惊醒,刚想从后门逃跑,就被守在巷口的叛军拦住,弯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他们往城墙方向走。
“快点!都给我快点!” 叛军的皮鞭抽在百姓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跑得慢了些,被鞭子抽中肩膀,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她却不敢停下,只能踉跄着往前挪,奶水混着泪水浸透了衣襟。
南市的王掌柜试图反抗,他举起扁担砸向叛军,却被一枪托砸断了腿。趴在地上的老人看着自己经营了三十年的绸缎庄被叛军洗劫,那些准备给女儿做嫁妆的蜀锦被撕成碎片,突然挣脱儿子的搀扶,一头撞向叛军的刀鞘,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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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儿子的哭喊被叛军的狂笑淹没。一个络腮胡叛军拎起老人的尸体,像扔麻袋似的扔进街边的水沟,溅起的污水打湿了围观百姓的脸。
“都给我听好了!” 络腮胡用刀指着人群,“陛下有令,男丁上城搬石头,女人烧水做饭,老弱……” 他顿了顿,露出黄牙,“老弱就去城墙根填沟!”
百姓们的哭声像潮水般涌起,却被叛军的皮鞭硬生生压下去。安守忠骑在马上,看着这人间炼狱,突然勒住缰绳 —— 他看到街角的破庙里,有个瞎眼的老妪正摸索着跪拜神像,手里的佛珠串在颤抖。那是他母亲的牌位供奉的地方,去年母亲病逝前,还叮嘱他 “少造杀孽”。
“将军,发什么愣?” 亲兵催道,“陛下还在城楼上等着呢。”
安守忠猛地抽了马一鞭,冲进巷深处。他不敢再看,只能任由皮鞭的响声和百姓的哭嚎钻进耳朵。路过北市的粮仓时,正撞见粮官指挥士兵搬运最后一批糙米,麻袋上的 “贞观年造” 字样被磨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是前朝的存粮。
“这些粮……” 安守忠的声音干涩。
“够弟兄们吃五天。” 粮官擦着汗,“后面的只能靠抢了,刚才在西市搜出些黑豆,还能掺着吃。”
安守忠望着粮仓旁的枯井,去年冬天,他还在这里给饥民施过粥。那时的安庆绪虽然多疑,却还懂得 “民心可用”,可现在…… 他突然拔出佩刀,砍断了井绳 —— 那是百姓们赖以活命的水源。
“将军?” 粮官吓了一跳。
“给我填了这口井。” 安守忠的声音没有起伏,“唐军要是攻城,别想从这里取水。”
叛军们七手八脚地往井里扔石头,沉闷的撞击声中,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哭喊。安守忠调转马头时,正看见安庆和带着亲兵从对面巷口出来,马背上驮着十几个捆得像粽子的女子,都是从富户家里抢来的民女。
“安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安庆和的笑容像淬了毒,“填井?不如多杀几个百姓,让唐军知道咱们的厉害。”
安守忠没有接话,只是策马往城墙方向走。阳光刺破云层时,他终于抵达北门,抬头看见城楼上的安庆绪正对着城外指指点点,而城墙根下,已经堆起了百姓的尸体 —— 都是刚才试图反抗的老弱。
“安守忠来了?” 安庆绪的声音带着亢奋,指着城外唐军的营地,“你看,易林那厮果然不敢开炮!这些百姓就是咱们的护身符!”
安守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唐军的火炮营果然在往后撤,黑色的炮身渐渐消失在邙山的阴影里。他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 那些被推到垛口前的百姓中,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正是今早被他亲兵抽打的那个。
……
唐军的火炮营后撤三百步时,易林正举着望远镜观察城墙。镜片里的景象让他指节捏得发白 —— 洛阳城头的垛口后,挤满了衣衫褴褛的百姓,老人被推到最前面,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颤抖;女人怀里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憋得青紫;还有些少年被叛军用刀逼着,往城墙外搬运滚石,稍有迟疑就被踹下城去。
“狗娘养的!” 秦锋的拳头重重砸在炮架上,铸铁的炮身发出嗡鸣,指节瞬间渗出血来。他的望远镜掉在地上,镜片摔出蛛网似的裂纹,“这畜生连畜生都不如!”
李晟站在旁边,脸色比纸还白。他认出了城墙根下的几具尸体 —— 那是龙门石窟的僧人,袈裟被撕开,胸口有明显的刀伤。昨天还有个老僧偷偷从城墙下吊下信笺,说愿意做内应,没想到……
“大人,下令吧!” 秦锋猛地抓住易林的胳膊,铁钳似的手指几乎嵌进肉里,“就算伤些百姓,也不能让这畜生继续嚣张!”
易林没有回答,望远镜的铜圈硌得眼眶生疼。他看到一个叛军正用刀逼着白发老妪往垛口外探身,老妪的拐杖掉在地上,双手合十,嘴唇翕动着像是在念佛。远处的唐军士兵纷纷放下火枪,炮口对着人群,谁也不敢点火。
“他在赌。” 易林突然放下望远镜,声音像淬了冰,“赌我们不敢伤及无辜,赌大唐的‘仁义’会成为软肋。”
“那怎么办?” 李晟的声音带着颤抖,“难道就看着百姓被他屠戮?”
易林的目光扫过城墙后的叛军 —— 他们躲在百姓身后,只露出握着弓箭的手,甚至有个千夫长正搂着抢来的民女调笑。他突然对传令兵道:“火炮营后撤三百步,在山坳里隐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露面。”
“那攻城……” 秦锋急了。
“火枪营上前。” 易林的手指指向城墙中段,那里的叛军最密集,“瞄准敌军士兵,不许伤及百姓。谁要是误射平民,军法处置!”
这个命令让士兵们松了口气,却也让进攻变得束手束脚。赵勇带着火枪营的士兵匍匐前进,在距离城墙三百步的土坡后架起枪阵。王小石头趴在最前排,枪管上的瞄准镜对准了城墙 —— 可叛军藏在百姓身后,只能看到零星的铠甲反光。
“石头,瞄准那个戴红巾的。” 赵勇的声音压得极低,指着垛口后一闪而过的红绸,“那是个队正,昨天射死了咱们三个弟兄。”
王小石头调整呼吸,十字准星套住那抹红绸时,突然看到旁边有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他的手指在扳机上顿住,想起了家乡被叛军杀害的母亲。
“快啊!” 赵勇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