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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苏灵彻底愣住了。
六条妖尾僵在空中，雨水顺着光滑的毛尖滴落。
她碧绿的猫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刚才那声吃痛的“喵”绝不是幻觉，但转瞬之间，这只幼崽怎么就对那个气息令她作呕的男人发出了近乎撒娇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将妖域的感知提升到极致，小心翼翼地绕过陆明遮挡的视角，更专注地“看”向那只小猫。
借着远处路灯透过雨幕的微弱反光，苏灵终于看清了细节。
陆明并非在伤害小猫，他正小心翼翼地用脱下来已经湿透的上衣的一角，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小猫被泥水和血污糊住的左后腿。
动作笨拙，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专注和耐心。
小猫腿上的伤口似乎被雨水冲刷过，也或许是被他简单处理过，此刻正微微颤抖着，但已不再流血。
小猫湿漉漉的小脑袋信任地蹭着陆明沾满泥水的手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陆明似乎并未察觉身后悬停的致命威胁，他低着头，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梢不断滴落，砸在小猫附近的泥地上。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掌心里那团瑟瑟发抖、却又对他充满信任的小生命，仿佛那是此刻唯一重要的事情。
“啧…”苏灵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极轻的、混合着困惑和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动摇的鼻音。
这景象与她内心的那种浓浓的厌恶感形成了剧烈的冲突。
她打心底里讨厌他，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排斥让她恨不得立刻将他驱逐得远远的。
可眼前这一幕……一个刚被自己踹飞淋成落汤鸡男人，在深更半夜的暴雨里，如此耐心地救助一只同样狼狈的幼猫？
这算怎么回事？
可我总有一种他是在装的感觉……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她的妖尾却是缓缓收回，在接近她身侧的时候齐齐消失。
但警惕并未解除。
苏灵紧抿着唇，碧眸死死盯着陆明和他掌心的小猫，之前的决心“跟着他，看看他到底是谁”变得更加坚定，却也染上了一层更加浓重的迷雾。
这个陆明……他身上那股令她恶心的气息，和他此刻的行为，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
或者……都是？
如果是那样，那只会让她感觉更加诡异和危险。
身为妖，对于危险的感知极为敏感，像这样如此厌恶一个人，绝对不可能事出无因。
她决定继续跟踪下去。
看他下一步要去哪里，看他如何处置这只猫，看他身上那让她极度不适的气息，到底从何而来。
雨，还在哗哗地下着，将一人一猫一妖，笼罩在冰冷而充满未知的夜色里。
就在这时，陆明原本全神贯注于小猫身上的动作，毫无征兆地顿住了。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向任何特定的方向。
只是那只垂在身侧，原本轻柔擦拭小猫伤腿的手，猛地收紧了一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整个人的姿态瞬间从松弛的专注，切换成了一种绷紧的、如同遭遇天敌的野兽般的警觉。
苏灵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她的妖域能完美隐藏身形和大部分气息，但对方这种反应……难道他察觉到了？
不可能！苏灵对自己的隐匿能力有绝对的自信！
她屏住呼吸，妖力运转到极致，将自己更深地融入雨夜的背景，如同岸边一块冰冷的礁石。
陆明依旧保持着那个低头、僵硬的姿势。
雨水冲刷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汇聚成小溪沿着下巴滴落。
他掌心里的幼猫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骤变，停止了呼噜声，不安地“咪”了一声，小小的身体往陆明湿透的掌心蜷缩得更紧。
几秒钟的凝固，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