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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辞笑着吻上他的唇：\"足够了。\"
樱花雨中，两道身影相拥坠落，却比任何神明都更自由。
[全文完]
## 番外·神明病榻
冬雪压断了屋檐下的冰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叶清辞端着药碗的手一颤，滚烫的药汁溅在手背上，立刻红了一片。她却浑然不觉疼痛，只是更小心地护住药碗，推开里屋的门。
屋内炭火将熄，寒意渗骨。床榻上的人影微微动了动，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
\"陌玄，该喝药了。\"叶清辞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些，却在看到枕上那片刺目的金红时哽住了——他又咳血了。
陌玄勉强撑起身子，银发披散在瘦削的肩头。堕凡三年，那曾经如月光般流泻的长发已失去神性光泽，变得枯槁脆弱。他试图对叶清辞微笑，却被一阵更剧烈的咳嗽打断，单薄的身躯颤抖如风中秋叶。
\"别起来。\"叶清辞急忙放下药碗，扶他靠在自己肩上。她摸到他后背凸起的脊椎骨，心里一酸——曾经能背负整个苍穹的神明，如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陌玄的额头抵在她颈窝，呼吸滚烫得不正常：\"外面……下雪了？\"
\"嗯，很大的雪。\"叶清辞取过药碗，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把药喝了，会好些。\"
药汁乌黑，散发着苦涩的气息。陌玄皱了皱眉，却还是顺从地张口。才喝了两勺，他突然别过脸去，一口鲜血喷在叶清辞事先准备的帕子上。那血中带着细碎的金色光点，是残存的神力在流失。
\"对不起……\"他喘息着道歉，金色眸子黯淡如蒙尘的琥珀，\"弄脏了……\"
叶清辞眼眶发热，急忙转身假装整理药碗：\"胡说什么。\"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些？\"
屋内陷入沉默，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叶清辞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润，回头却发现陌玄正凝视着她，目光温柔而歉疚。
\"过来。\"他轻声唤道，伸出苍白的手。
那只手曾经能移山填海，如今却连药碗都端不稳。叶清辞握住它，触感冰凉。她在床沿坐下，让陌玄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梳理他干枯的银发。
\"今天感觉怎样？\"她明知故问。
陌玄闭上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虚弱的笑：\"比昨天好多了。\"这显而易见的谎言让叶清辞心如刀绞——他昨天还只是低烧，今天却已经咳血三次。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将整个世界裹成素白。叶清辞望着那片苍茫，想起三年前他们从云端坠落时的场景。陌玄为护她周全，用最后的神力缓冲了坠势，自己却摔断了三根肋骨。那时他还能笑着安慰她，说凡人的伤养养就好。
可谁曾想，神明的身体一旦堕凡，竟比普通凡人更脆弱。没有灵力护体，没有神格滋养，那些曾经被神力压制的暗伤全部爆发出来，加上人间浊气的侵蚀，短短三年就将这个曾经睥睨众生的真神折磨得形销骨立。
\"清辞。\"陌玄突然唤她，\"唱首歌给我听吧。\"
\"我哪会唱什么歌。\"叶清辞勉强笑道，却还是轻轻哼起小时候听过的童谣。那是田间妇人哄孩子入睡的调子，简单却温柔。
陌玄在她膝上安静地听着，呼吸渐渐平稳。就在叶清辞以为他睡着时，他突然开口：\"我梦见神界了。\"
叶清辞的手指一顿：\"……是吗？\"
\"嗯。\"陌玄的声音带着睡意，\"梦见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躲在岩石后偷听我和系统说话……那时候你真凶，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炸毛的小猫。\"
叶清辞轻笑出声，眼泪却砸在他脸上：\"谁让你骗我。\"
陌玄抬手拭去她的泪，指尖冰凉：\"后悔吗？跟着我这个落魄神明。\"
\"你说呢？\"叶清辞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羽毛印记留下的疤痕，\"跟定你了，天上地下，别想甩开我。\"
陌玄笑了，却又引发一阵咳嗽。这次咳得尤其厉害，整个人蜷缩起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叶清辞慌忙扶住他，感到一阵温热的液体浸透了衣襟——不是普通的血，而是带着金光的心头血。
\"陌玄！陌玄！\"她声音发抖，抓过帕子去擦他唇边的金血，却越擦越多。那些血落在被褥上，竟像熔金般微微发亮。
\"没……事……\"陌玄艰难地挤出两个字，眼神却开始涣散。他颤抖的手摸索着，从枕下取出一个小布包，塞到叶清辞手里，\"给……你……\"
布包里是一片黯淡的神格碎片，仅有指甲盖大小，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撕下来的。叶清辞认出这是陌玄最后保留的那片神格，如今已经失去所有光泽，变成一块普通的晶体。
\"不……\"她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要这个，我要你好起来！你说过要陪我看遍人间四季，要和我一起变老……你不能……\"
陌玄的呼吸越来越弱，却仍固执地抬手抚摸她的脸。他的手指那么冷，像冰雕成的：\"这一世……太短……却比千年神生……都值得……\"
\"别说了，省点力气。\"叶清辞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阻止生命流逝，\"我去找大夫，镇上一定有……\"
\"听我说完……\"陌玄的瞳孔开始扩散，声音轻如耳语，\"系统……不会放过……违背规则的……人……我走后……你要……\"
他的话没能说完。那只抚摸叶清辞脸颊的手突然垂下，金色眼眸中的光芒彻底熄灭。屋外的风雪在这一刻诡异地静止了，仿佛天地都为这位陨落的神明默哀。
\"陌玄？\"叶清辞轻声唤道，摇晃他的肩膀，\"别闹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没有回应。她怀中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冷，银发失去最后一丝生气，如霜雪般苍白。叶清辞将脸贴在他冰冷的额头上，终于崩溃地哭出声来。泪水顺着他的鼻梁滑落，滴在那道早已黯淡的神纹上。
就在这时，她胸口的羽毛疤痕突然灼烧般剧痛起来！一道金光自疤痕射出，直冲云霄。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一道裂缝在云层中撕开，熟悉的机械音响彻天地：
【检测到违规者死亡。系统将收回所有异常存在痕迹。】
叶清辞抱紧陌玄的尸体，怒视苍穹：\"滚！他已经付出代价了！你们还想怎样？\"
【违规者陌玄，上古真神序列第七，擅自干预小世界运行，为凡人放弃神格。根据至高法则，其存在痕迹将被彻底抹除。】
\"不！\"叶清辞嘶吼着，泪水落在陌玄眉心的神纹处。奇怪的是，那些泪水竟没有被皮肤吸收，而是凝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在神纹上滚动。
【抹除程序启动。三、二——】
倒计时戛然而止。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检测到新型神格波动！来源：违规者遗骸！】
叶清辞惊讶地低头，发现陌玄眉心的神纹正在吸收她的泪水，渐渐泛起微弱的金光。更不可思议的是，她心口的疤痕也开始发热，与那道神纹产生共鸣。
\"这是……怎么回事？\"她喃喃自语。
陌玄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无数金色光点从七窍中飘出，在空中汇聚。叶清辞胸口的金光也被牵引而出，与那些光点交融。两者缠绕旋转，逐渐形成一个双螺旋结构的金色光团。
【不可能！】系统第一次出现了人性化的震惊，【凡人之躯如何孕育新神格？】
光团越来越亮，最后爆发出一阵强光。叶清辞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金色海洋中。怀中陌玄的身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跳动的金色心脏——由两人血脉共同孕育的新神格。
\"以爱为名，重塑神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才是真正的神迹。\"
叶清辞转身，看到陌玄完好无损地站在身后，银发如瀑，金眸璀璨。不同的是，这次他的神纹旁多了一道羽毛形状的印记，与她心口的疤痕一模一样。
\"你……\"她不敢相信地伸手触碰他的脸，是温热的。
陌玄握住她的手，按在那颗金色心脏上：\"系统忘了一件事——神明之所以为神，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能创造奇迹。\"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痕，\"而你，我的清辞，就是我最大的奇迹。\"
金色海洋开始收缩，最终化作一件羽衣披在陌玄肩头。两人重新回到小屋，窗外的雪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交握的两只手上——一只莹白如玉，一只带着劳作留下的薄茧，却同样温暖有力。
【系统错误……重新评估中……】机械音越来越弱，【新神格序列……无法干涉……记录在案……】
随着最后一丝电子音的消失，天空恢复晴朗。屋檐的冰凌开始融化，滴水声如同时光的脚步。叶清辞靠在陌玄肩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欢迎回来，我的神明。\"
陌玄低头吻她的发顶：\"不再是什么神明了，只是你的陌玄。\"
窗外，第一枝报春花穿透积雪，绽放出嫩黄的花朵。
[番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