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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妖塔内，黑暗如实质般粘稠。
将臣睁开眼，四肢被刻满符文的锁链束缚，每一道符文都在灼烧着他的皮肤。他试着动了动，锁链立刻发出刺耳的响声，在寂静的塔内格外清晰。
"醒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隔壁牢笼传来，"新来的，别挣扎了，这锁链专克你这种凶兽血脉。"
将臣没有理会，他试着回忆发生了什么。最后的记忆是师尊——那个总是白衣胜雪、面容清冷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然后就是无尽的黑暗。
"为什么……"将臣低语，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符文亮起刺目的红光，灼烧感深入骨髓。
隔壁的声音又响起："每个被关进来的都这么问。答案很简单——你被背叛了。"
背叛？将臣的瞳孔猛地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三百年前，妖域边缘。
幼小的将臣蜷缩在血泊中，火焰般的毛发被血污黏成一绺一绺。一群修士围着他，眼中满是贪婪。
"上古凶兽后裔，浑身是宝啊！"
"小心点，据说这种凶兽幼崽也能喷火……"
就在利刃即将落下时，一道白光闪过，所有修士如遭雷击般倒飞出去。将臣勉强抬头，看见一个白衣男子踏空而来，衣袂飘飘如谪仙。
男子蹲下身，冰凉的手指轻触他的额头："煞气深重，却未造杀孽……有趣。"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陌尘，自在天掌门，无情道大成者。
锁妖塔内，将臣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记忆继续翻涌。
"师尊！我做到了！"青年形态的将臣兴奋地跑进洞府，手中提着一只作恶多端的蛇妖头颅。
陌尘放下手中竹简，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不错。"
那笑容如冰雪初融，将臣看得呆了。他最喜欢师尊笑，虽然极为罕见。
"不过，"陌尘又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你身上的火焰又失控了。"
将臣低头，果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缠绕着不受控制的赤红火焰。他急忙收敛，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陌尘叹息一声，伸手覆在他的手臂上。一股清凉的灵力流入，火焰立刻温顺下来。
"谢谢师尊！"将臣眼睛亮晶晶的。
陌尘收回手，淡淡道："记住，力量不是用来炫耀的。若有一日你控制不住……"
"不会的！"将臣急切地打断，"弟子一定谨遵师尊教诲，绝不滥杀无辜！"
锁妖塔内，将臣疯狂挣扎起来，锁链哗啦作响。"骗子！都是骗子！"他怒吼，眼中赤红一片，"说什么教导我向善，最后还不是把我关在这种地方！"
隔壁的声音阴森地笑了："愤怒吗？恨吗？这就对了……让那怒火燃烧吧，小子。你体内流着上古凶兽的血，何必压抑自己？"
将臣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上的火焰不受控制地窜出，竟开始灼烧那些符文锁链。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对，就是这样！"隔壁的声音兴奋起来，"释放你的力量！这锁妖塔关不住你！"
将臣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周身火焰暴涨，瞬间吞没了整个牢笼。锁链寸寸断裂，符文灰飞烟灭。
当火焰散去，锁妖塔的墙壁已经熔出一个大洞。将臣站在洞口，眼中燃烧着比身上火焰更加炽烈的仇恨。
"陌尘……"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我要你付出代价。"
三个月后，修真界大乱。
一座座城池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无数修士惨死在凶兽爪下。幸存者惊恐地描述着那个带领群魔的火焰恶魔——形似巨犬，却有人类的智慧与言语，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自在天旧址，曾经的仙山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将臣站在最高处，俯视着自己的杰作，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
"还不够……"他低语，"这些远远不够偿还我被囚禁的岁月。"
突然，他感应到什么，猛地转头。远处天际，一道熟悉的白光正急速接近。
将臣的笑容扩大了："终于……舍得现身了吗，师尊？"
白光落地，化作一袭白衣的陌尘。他比将臣记忆中消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如纸，唇边甚至带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
"将臣，住手吧。"陌尘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几分疲惫。
将臣大笑，笑声中满是嘲讽："住手？师尊当年将我锁入塔中时，怎么不住手？"
陌尘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将臣瞬间出现在陌尘面前，速度快得几乎瞬移。他一把掐住陌尘的脖子，将其提起，"什么苦衷能让您亲手将最疼爱的弟子送入地狱？"
陌尘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若杀我能平息你的怒火，那便动手吧。但请放过无辜之人。"
将臣眯起眼，手上的力道加重："你以为我不敢？"他能感觉到陌尘的脉搏在自己指尖跳动，那么脆弱，只要稍一用力……
突然，他发现不对劲。陌尘的灵力波动比记忆中弱了太多，简直像是受不住
"你的修为呢？"将臣松开手，陌尘跌落在地，剧烈咳嗽起来。
陌尘勉强站起身，擦去唇边血迹："这不重要。将臣，听我说，当年的事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闭嘴！"将臣暴怒，一掌击出。陌尘勉强格挡，仍被击飞数十丈，撞塌了数根石柱才停下。
鲜血从陌尘口中涌出，他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
将臣缓步走近，每一步都让大地震颤："不重要？哈哈哈……那我被囚禁的岁月也不重要？那些被你欺骗的日日夜夜也不重要？"
他蹲下身，粗暴地抓起陌尘的一缕白发："看看你，我伟大的师尊，怎么变得如此狼狈？"
陌尘虚弱地笑了笑："你长大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少在这假惺惺！"将臣猛地将陌尘甩出去，"我要你尝尽我所受的痛苦！"
陌尘再次重重落地，这次他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将臣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曾经高不可攀的师尊。
"滋味如何啊，师尊？"将臣一脚踩在陌尘胸膛上，满意地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陌尘又吐出一口血，眼神开始涣散，却仍固执地望着将臣，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
"想解释？"将臣冷笑，手指一划，数道灵力如刀般刺入陌尘体内，精准地切断了他的灵脉，"晚了。"
陌尘身体剧烈抽搐，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灵脉被废的痛苦堪比凌迟，但他硬是咬紧牙关没有求饶。
将臣蹲下身，掐起陌尘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我，师尊。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怪物如何毁掉你最珍视的一切。"
陌尘闭上眼，不愿与他对视。
将臣眸色一沉，手指抚上陌尘的眼皮："师尊，看我，不然你这双眼睛也不必留了。"
陌尘缓缓睁开眼，那双曾经清冷如霜的眼眸此刻盈满复杂的情绪——痛楚、悲伤，还有……将臣看不懂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