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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土世界的黄昏总是带着股铁锈味。林夏蹲在废弃超市的货架后，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青铜豆荚——那是她用最后半袋变异豌豆种子换的。货架外，五千具行尸摇摇晃晃地涌过，他们的皮肤泛着青灰，关节处渗出黑血，手中的弩箭在暮色里闪着冷光。为首的行尸戴着副腐烂的眼镜，腰间挂着个铜制罗盘，正是三个月前屠了第七区的"尸王"老周。
"一排准备！"林夏压低声音。她身后，一百个穿着补丁工装的年轻人猫着腰，每人怀里抱着个藤编筐，筐里装着拇指大的青豌豆。这些豌豆不是普通作物，是她用"共生菌"培育的——每颗豌豆里都寄生着微型藤蔓，能在命中目标后快速生长，缠住敌人的四肢。
"老规矩。"林夏扯了扯头上的草编帽，"前二十发扰乱阵型，中间三十发封锁退路，最后五十发...送他们上路。"她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最右边的小豆子身上——那孩子只有十三岁，左手还缠着绷带，是上周被行尸抓伤后用共生菌救回来的。
"姐，我能行。"小豆子攥紧豆荚，指节发白。他的筐里装着二十颗豌豆，每颗都比别人的大一圈——这是共生菌特别眷顾的"爆裂豆"，爆炸时能炸出直径三米的藤蔓网。
货架外的行尸群突然发出嘶吼。老周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他扯着嗓子喊："看到那排货架没？里面有粮食！冲过去，抢光了分你们肉吃！"五千具行尸的脚步瞬间加快，腐烂的脚掌踩碎了地上的玻璃渣，在地面拖出蜿蜒的血痕。
"就是现在！"林夏猛地站起身，将第一颗豌豆抛向空中。青豌豆划出抛物线，在半空中"啪"地裂开，数十根半透明的藤蔓如灵蛇般窜出，精准缠住了最前面三具行尸的脚踝。行尸们踉跄着摔倒，互相踩踏，原本整齐的队列顿时乱作一团。
"第二组！"林夏的搭档阿强甩出第二把豌豆。他的豌豆里混着"麻痹孢子"，被击中的行尸先是浑身抽搐，接着便像被抽了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小豆子的爆裂豆紧随其后，爆炸的气浪掀飞了五具行尸，藤蔓网裹着他们的残肢，像巨大的绿色茧子般挂在天花板上。
"干得好！"人群中爆发出欢呼。但林夏的眉头却皱得更紧——老周的罗盘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原本混乱的行尸群竟开始重组。最前面的十具行尸摘下了脖子上的铁链，链头竟拴着半截生锈的拖拉机履带。他们用牙齿咬着履带，像一群被驯化的牲口，拖着重达半吨的金属怪物冲了过来。
"是...是'尸械'！"阿强的声音发颤。他见过这种东西——行尸被病毒改造后，能操控金属残骸组成战争机器。三个月前第八区就是被这种东西踏平的，整面墙都被拖拉机履带碾成了齑粉。
"启动'藤蔓壁垒'！"林夏吼道。她扯下腰间的青铜豆荚，用力砸向地面。豆荚裂开的瞬间，无数藤蔓从地底钻出，在超市门口织成一面绿色的墙。藤蔓表面覆盖着倒刺，每根都有手腕粗，瞬间就将冲在最前面的拖拉机履带缠住了。
"锯！锯断它！"老周的嘶吼声穿透喧嚣。十具行尸举起生锈的电锯，锯齿擦过藤蔓的瞬间，火星四溅。但藤蔓越锯越粗，倒刺反而扎进了电锯的金属外壳，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小豆子！"林夏突然大喊。小豆子会意，将最后一颗爆裂豆塞进拖拉机的排气管。爆炸的气浪掀翻了半面墙，藤蔓网趁机收紧，将十具行尸和拖拉机一起裹成了个巨大的茧。茧上的藤蔓开始分泌消化液，金属外壳在酸液中滋滋作响，很快就露出了斑驳的底漆。
"还有三百步！"阿强看着战术表，冷汗浸透了后背。剩下的四千行尸已经冲到了超市前五十米，他们的弩箭开始密集发射。林夏的队伍里不断有人中箭，藤蔓网被射得千疮百孔，有几个年轻人甚至被弩箭穿透了胸膛——他们的血滴在藤蔓上，反而让藤蔓长得更茂盛。
"用'共生弹'！"林夏摸出最后一颗青铜豆荚。这是她用自己的一滴血培育的，里面的豌豆能释放出强力的共生菌，感染半径五十米内的所有生物。她将豆荚高举过头顶，对着天空砸下。
青豌豆炸开的瞬间，淡绿色的雾气弥漫开来。行尸们的动作开始迟缓，他们的皮肤下渗出绿色的菌丝，关节处的黑血变成了黏稠的菌液。最前面的行尸突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同类发起了攻击——他们的眼珠变成了浑浊的绿色，嘴里发出豌豆射手特有的"咔嗒"声。
"是...是被感染的豌豆射手！"阿强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老周的计划——用行尸的躯体作为容器，唤醒沉睡的豌豆射手病毒。此刻，四千行尸中有三分之一已经变成了"尸豆射手"，他们的弩箭变成了带刺的豌豆，每射出一发，就能在墙上钻出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洞。
"撤退！往地下仓库！"林夏拽起小豆子的胳膊。他们的防线已经被突破，再留在一楼就是等死。地下仓库的入口在货架后面，那里堆满了罐头和压缩饼干，还有半桶没用完的燃油。
"姐，等等！"小豆子突然挣脱她的手。他转身跑回货架，从怀里掏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他用最后半颗爆裂豆培育的"帝王豌豆"。这是共生菌的终极形态，能召唤出一棵覆盖整面墙的豌豆藤，藤上的豌豆颗颗都能爆炸。
"小豆子！"林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看见小豆子的后背已经被弩箭划开了道口子，鲜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淌。但孩子的目光却异常坚定，他将玻璃罐砸向地面，帝王豌豆的绿光瞬间笼罩了整间超市。
巨大的豌豆藤从地底钻出，穿透了天花板，将五千行尸和十具尸豆射手全部缠住。藤上的豌豆开始依次爆炸，每声爆炸都伴随着绿色的菌雾，行尸们的哀嚎声逐渐变成了藤蔓生长的沙沙声。老周的罗盘在爆炸中碎裂，他的身体被藤蔓缠成了个茧，最后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便没了声息。
"成功了！"阿强撞开地下仓库的门，将最后几个人拽了进去。林夏跟着钻进去，反手锁上了铁门。仓库里堆着半人高的罐头，他们靠着墙壁坐下，听着外面藤蔓生长的声音逐渐平息。
"姐，小豆子呢？"阿强突然问道。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望着仓库角落——那里有团绿色的光在闪烁，是小豆子的草编帽。她冲过去，扒开藤蔓，看见孩子正靠在墙角，怀里抱着个发芽的豌豆荚。他的伤口已经被藤蔓的汁液治愈，脸上还挂着笑："姐，你看，豌豆发芽了。"
林夏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连伤口都没有了。她这才发现，仓库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地面的血迹正在被藤蔓吸收，变成肥沃的土壤。小豆子的豌豆荚裂开，露出里面翠绿的嫩芽，嫩芽上还挂着颗晶莹的露珠——那是共生菌的结晶。
"我们活下来了。"阿强瘫坐在地上，望着仓库外的晨光。废土世界的太阳升起来了，将藤蔓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那些被藤蔓缠住的行尸已经变成了肥料，超市外的空地上，一丛丛嫩绿的豌豆苗正破土而出，在风中轻轻摇晃。
林夏捡起地上的青铜豆荚，将它和小豆子的豌豆荚放在一起。豆荚上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金光，那是幸存者的印记，也是希望的象征。她知道，这场战斗的意义从来不是消灭多少敌人，而是在绝境中，让生命以最顽强的方式延续下去。
仓库外，豌豆苗在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说：只要种子还在，春天就永远不会迟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