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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说几件小事。最近镇上涌入了不少流民，想必大家都看见了。我让手下人做了个大致的登记，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他抬起眼，目光如炬，扫过全场。
“这些流民，十有八九，都来自江城治下的那几个小镇。而他们逃难的理由，也出奇的一致——镇上无粮可吃，官府毫无作为。”
“更有趣的是，”张平的语调倏然一转，带着一种冰冷的洞察力，“我们还打听到，就在这些流民出逃前不久，他们镇上的那些富商，无一例外，全都破产了。”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商贾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商人虽地位不高，却是朝廷税收的主要来源。一个地方，短时间内所有富商集体破产，这么大的事，身为一地父母官的江城知府，非但毫无反应，甚至还有意压着消息，不让流民的事情传到其他县城……”
张平的声音陡然压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不言而喻的暗示。
“诸位都是聪明人，不妨猜一猜，这是为什么呢？”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宋洋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本来就心虚，张平这番话，几乎是把他最后的底牌给掀了。
他所说的“搭上知府的线”，不过是送了重礼，得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许诺罢了，哪里真是什么靠山！
他顿时乱了方寸，指着张平大吼大叫，想要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但已经晚了。
厅堂内早已议论纷纷，嗡嗡作响。
“好像是真的，我听我一个远房亲戚提过，平安镇的刘大户，上个月突然就家破人亡了！”
“对对对，还有李家庄的钱员外，据说一夜之间，家产全被官府查封了！”
“这么说来，知府……知府他是在借着赈灾的名义，吞并商户的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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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宋洋所谓的‘大船’，岂不是一艘把我们都送去喂鱼的贼船？！”
一瞬间，所有投向宋洋的炙热目光，全都变成了审视、怀疑与恐惧。
“你……你妖言惑众！”宋洋的脸色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跳，声音因极致的恐慌而变得尖利刺耳。
他脑中一片空白，除了徒劳地嘶吼，再也想不出任何辩驳之词。
张平甚至懒得再看他一眼，那淡漠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商贾，最后落在那依旧力挺宋洋的德盛布庄王老板身上。
“自己想死，没人拦着，”张平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冷漠，“但想拉着在座各位一起给你宋家陪葬，这手段，未免也太下作了些。”
“放肆！”
那尖嘴猴腮的王老板猛地一拍桌子，跳将起来，指着张平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黄口小儿，满嘴胡言！我告诉你们，知府大人何等人物，岂容你在此污蔑！”
“昨夜，知府大人的心腹总管，赵斌赵大人，还亲自请我饮茶！赵大人亲口许诺，只要我们永安县商会能上下一心，日后江城的布匹生意，尽归我德盛布庄！”
他唾沫横飞，脸上洋溢着一种被大人物接见后的虚荣与得意。
张平闻言，竟是嗤笑出声。
那笑声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个被人卖了还兴高采烈帮忙数钱的蠢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