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谋冢

第10章 血染承嗣礼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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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一刀醉醺醺的指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将玉夫人推至风口浪尖!那袖口暗红的坟场土泥点,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无法辩驳的疑点。

“拿下此妇!严加看管!” 穆之当机立断,玄青官袍在肃杀的气氛中纹丝不动。东野轩立刻上前,如同铁塔般将面无人色、瘫软在地的玉夫人控制住。

穆之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最后落在脸色铁青、眼神闪烁的大巫师鬼叟身上,声音沉凝:“鬼叟大巫,祖灵院已成凶案现场。烦请引领本官及随员,暂借府中清净处,详查此案。其余人等,暂归各院,无令不得擅动,违者,视同凶嫌!”

在绝对权威和东野轩等护卫的威慑下,人群带着满腹惊疑和恐惧,缓缓散去。祖灵院内只剩下穆之团队、被暂时软禁的龚统政(需避嫌)、以及被控制住的玉夫人和神色阴晴不定的鬼叟。肃杀的死寂笼罩着千年神木和祭台上未干的乌血。

穆之并未急于审讯玉夫人,而是以勘查现场为由,由鬼叟(极不情愿地)引领,深入土司府错综复杂的核心区域。这“四进五大院”不仅地面建筑宏伟,更暗藏玄机。

穿过重重院落,鬼叟在一处不起眼的仆役房内,挪动机关,地面石板滑开,露出向下延伸的狭窄阶梯。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陈年炭灰的气息扑面而来——正是土司府用于寒冬取暖和秘密通行的地火龙暗道。暗道四壁由青石垒砌,高仅容一人躬身,壁上每隔一段便留有碗口大小的内窄外宽孔洞(枪眼),显然是兼具防御功能的秘径。穆之、阿月、慕婉儿(轩辕一刀留在祖灵院看守玉夫人,实则为震慑)在鬼叟引领下,借暗道悄无声息地潜行。暗道幽深曲折,如同巨兽的肠道,将众人引向府邸深处最为神秘的区域——小姐楼。

从另一处假山出口钻出,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深的压抑取代。一座精巧的三层木楼孤立于一片高墙环绕的小院中,正是小姐楼。然而,这座本应属于女眷的绣楼,此刻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窗户,竟都被粗大的木条从外侧死死钉死!木条上刻满了扭曲的傩神符文和镇邪咒语!钉痕犹新,显然是近期所为。楼门紧锁,一把沉重的铜锁挂在上面,锁孔都生了绿锈。

“此乃府中禁地!冲撞了邪灵,后果不堪设想!” 鬼叟厉声阻拦,试图阻止穆之靠近。

穆之恍若未闻,目光如电,扫过被钉死的窗户和紧闭的门扉。阿月的身影已如轻烟般绕楼一周,纯黑的眼眸锐利地捕捉着每一处细节。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二楼一扇被木条封得最严实、但窗棂边缘似乎有细微撬痕的窗户下方。

无需言语,东野轩会意,低喝一声,足下发力,魁梧的身躯竟如猿猴般敏捷地攀上二楼!他粗壮的手指扣住窗棂缝隙,运力一扳!

“咔嚓!” 几根钉得不甚牢固的木条应声断裂!东野轩探手入内,在窗台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中一阵摸索,猛地掏出两样东西!

一样是折叠整齐、触感柔韧冰凉、散发着淡淡血腥与草药混合气味的人皮傩面!面具内衬处,隐约可见细密的凸起——正是毒刺!

另一样,则是一方沉甸甸、雕刻着盘龙与毒虫图腾的青铜印信!但东野轩只掂量了一下,便冷笑出声:“大人,是仿品!分量不对,雕工也略显粗糙!”

这两件证物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迷雾的核心!

穆之心中雪亮:龚绥(龚绶的庶子,玉夫人所出,素以文弱示人)!是他!也只有他这个身份,才能接近土司印信进行仿制,才能接触到小姐楼(或许曾是其母或姐妹居所)并藏匿邪物!他利用《傀儡经》残页记载的邪术,操纵昨夜已被重创(喉骨断裂)的土司龚绶“活”到祭典,再当众“毒发”,嫁祸于手握兵权、威胁其袭位可能性的嫡兄龚统政!目的,便是要趁乱夺取土司之位!

穆之不动声色,返回议事厅后,当着鬼叟和被“请”来的几位重要头人的面,正色宣布:“经查,龚统政世子嫌疑重大,然证据尚需确凿。为安民心,承嗣大典不可废!本官提议,暂由世子龚统政监府,待案情查明,再行袭位之礼!土司印信,暂由本官保管,以防不测!” 他故意亮出从龚绶书房取来的真土司印,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然后郑重其事地锁入一个特制的铁盒。

此计一石二鸟:既安抚了支持龚统政的力量,避免府内大乱,更将真印信置于自身掌控,成为钓出真凶的致命诱饵!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开。

与此同时,慕婉儿已对玉夫人进行了彻底的搜查。在玉夫人贴身携带的一个精巧镶金珐琅胭脂盒夹层中,婉儿发现了数粒极其微小、如同黑芝麻般、却隐隐透出红光的虫卵!她以银针挑起一粒,置于特制水晶镜下观察,又嗅了嗅玉夫人袖口残留的红泥气味,清冷的脸上露出洞悉的冷笑:

“尸蛊虫卵!以坟场深处蕴含阴煞之气的红泥混合自身精血饲养,虫卵三日即可孵化!孵化后的尸蛊幼虫嗜血钻骨,尤其喜好喉骨脆处!昨夜潜入土司寝殿,噬断喉骨的,就是这些刚孵化的小东西吧?玉夫人,你好狠毒的心肠!”

就在婉儿揭露毒蛊真相的当夜!被严密看管的玉夫人房中,异变陡生!

玉夫人眼中骤然闪过疯狂的红光,口中念念有词,十指如同抽筋般剧烈抖动!她藏在发髻中的几缕几乎透明的苗巫丝线瞬间绷直!地面石板猛地炸裂!两具浑身缠绕着同样丝线、散发着浓烈尸臭、动作却异常迅猛的尸儡破土而出!它们的目标,赫然是押守她的护卫和隔壁房间的慕婉儿!

“哼!装神弄鬼!” 一直抱着酒葫芦仿佛在打盹的轩辕一刀,眼皮都没抬,只是随手将葫芦嘴对着玉夫人方向一甩!

几滴清冽的酒液如同离弦之箭射出!

“嗤嗤嗤!” 精准无比地打在玉夫人操控的苗巫丝线上!那坚韧的丝线竟如同被滚油烫到的蛛网,瞬间熔断!

与此同时,轩辕一刀另一只手屈指一弹,一点火星飞入他脚边不知何时倾洒出的酒液中!

“轰!” 一道幽蓝色的火线瞬间沿着地砖缝隙,烧向玉夫人房内一处隐藏的、绘制着邪异傀儡图案的小型祭坛!火焰腾起,将祭坛和上面供奉的邪异人偶瞬间吞噬!

玉夫人邪术被破,尸儡倒地,自身也因反噬喷血昏厥。龚绥眼看阴谋败露,最后底牌被毁,困兽犹斗的疯狂彻底爆发!

“是你们逼我的!都给我死!” 他猛地撞开议事厅窗户,对着夜空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

“嘎吱——轰隆!”

土司府前院广场上,那象征着土司威仪、平日只在重大典礼才使用的半副銮驾(金瓜钺斧、旌旗伞盖)仪仗阵,其基座突然发出沉重的机括转动声!仪仗队伍中,那些手持“仪仗兵器”的“木偶”士兵体内,传出密集的机簧绷紧声!

下一瞬!

“咻咻咻咻——!!!”

成百上千支淬着幽蓝毒芒的弩箭,如同遮天蔽日的死亡之蝗,从那些“仪仗”内部爆射而出!目标,无差别地覆盖了整个议事厅区域以及厅外穆之团队所在的位置!

龚绥竟丧心病狂地改造了象征王权的銮驾,将其变成了毁灭一切的杀戮机器!他要将所有人,连同这土司府的核心,一同埋葬!

箭雨如瀑,死亡只在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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