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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食堂的不锈钢餐盘碰撞声里，锅子用筷子戳着寡淡的青菜。
空调出风口的冷风裹着炸鸡的香气掠过鼻尖。
那是新人练习生们的特供餐，此刻正被几个染着夸张发色的少年嬉笑着推来推去。
“郭老师，这汤还热乎。”
胡建一端着两碗紫菜蛋花汤在对面坐下，皱纹里嵌着经年累月的疲惫。
这位曾在谍战剧里红极一时的老戏骨，如今鬓角已爬满银丝，藏青色西装袖口磨得发亮。
“我听说上周你带的那批学员又集体翘课了？”
锅子喉结滚动，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咽了回去。
胡建一的保温杯里飘出枸杞的苦味，混着他刻意压低的声音：
“别往心里去，咱们这年纪，能有份稳定收入......”
“稳定？”
锅子突然笑出声，惊得邻座两个练习生抬头。
他抓起塑料水杯猛地灌了一口冷水，玻璃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工牌上。
“胡老师，我还记得三年前那个雨夜。
当时我在后台听见制作人说‘雪藏个过气歌手算什么，神泰离了谁都能转’。
我当时还对那句话没有多大感受，可是现在......”
胡建一的汤勺在碗里划出刺耳的声响。
窗外突然响起炸雷，暴雨噼里啪啦砸在玻璃幕墙上.
练习生们尖叫着冲向落地窗，手机镜头对准乌云密布的天空。
锅子望着他们年轻张扬的背影，恍惚看见五年前的自己 ——
在神泰顶楼签下对赌协议时，窗外也是这样的雷雨天。
“胡老师，您说当时那个协议，我当时怎么那么糊涂就签了呢？
不签，但是神泰的资源真的很雄厚。
签了，不成功就是二十年。
胡老师，我......”
胡建一摇了摇头。
“我当年要是没签那份协议......”
话到嘴边又变成叹息。
他想起昨晚在二手网站挂出的演出服，标价低得可笑，却连问价的人都没有。
公司的法务部早就算准了他的退路，合同里密密麻麻的条款像无形的锁链，每个字都浸着算计。
胡建一从公文包里摸出个牛皮纸袋推过来：
“这是我托人查的，圈内有几家新公司在挖墙脚。
不过......”
的声音压得更低。
“神泰的违约金，足够普通人活三辈子。”
雨声愈发急促，练习生们的喧闹混着雷声撞进耳膜。
锅子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看着胡建一转身离去的背影。
他忽然发现对方的驼背上压着比他更沉重的枷锁 ——
毕竟这位老演员的女儿还在国外读书，每月的高额学费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餐盘回收处传来哐当巨响，锅子猛地站起身。
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他掏出手机，在搜索栏反复输入 “娱乐公司合同纠纷案例”，又颤抖着删除。
走廊尽头传来新人练习生的笑声，像无数根细针扎进心脏。
而手机锁屏上，距离合同到期的倒计时还剩......15年。
云七七从厕所出来后，像往常一样，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食堂。
对于她们这些每天只能吃少得可怜的减脂餐的人来说，食堂里琳琅满目的食物简直就是天堂。
然而，就在她随意一瞥时，一个中年男人颤抖的身影突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个男人站在角落里，身体微微发抖，似乎有些紧张和不安。
云七七不禁好奇起来，这个男人是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