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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好仃小心翼翼地将协议书折叠成一个小巧的方块,然后轻轻地将其塞进工装裤的内袋里。当他的指尖触碰到昨晚那张还没来得及扔掉的 U 盘标签时,他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标签上清晰地写着“东莞补偿 v3.1”,但他并没有过多地关注,只是迅速地将 U 盘塞进口袋,然后拉上拉链。
做完这些后,刘好仃顺手拍了拍口袋,仿佛是在给什么东西确定一个合适的位置。这个小小的动作,似乎透露出他对这个口袋里的东西有着特殊的关注。
此时,天刚刚亮,车间里的检修台上已经铺满了七张地图。这些地图上,油渍在纸面晕开,形成了几个小小的黑点,仿佛是在诉说着它们曾经经历过的忙碌与喧嚣。
老周嘴里叼着半截油条,慢悠悠地走过来,看着满桌子的地图,不禁皱起了眉头:“老刘啊,这三十七家客户,咱们真的要一家一家地跑吗?”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刘好仃抬起头,手中拿着一支红色的笔,他用这支笔在地图上圈出了三个工业区,然后回答道:“重点是这十二家。”他的语气坚定而果断,“每组两个人,带上检测仪、协议本,还有两套备用的传感器。”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中山那块区域,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说道:“这家上个月的误报率偏高,工人反映说‘机器太爱叫’,结果他们把报警声当成了背景音乐,真正出了事反而听不到了。”
小吴抱着一叠客户传真冲进来,发梢还滴着水:“佛山那边发来视频,次品率降了17%,他们车间主任说……”
“告诉他们,每降5%,我们免费上门校准一次。”刘好仃拧紧工具箱的螺丝扣,“但别光听好话。现在最怕的不是系统出问题,是人把它当摆设。”
新来的技校生王浩站在一旁,笔记本攥得发皱:“刘工,市场部不是有客户经理吗?咱们技术组跑现场,是不是……有点越界?”
话没说完,检测仪突然“嘀嘀”响了。刘好仃蹲下身,从送料机底缝抠出半片碎玻璃,甩手拍进王浩掌心:“你摸,边缘还带毛刺。”
王浩缩了下手:“这……可能是清理不干净?”
“错。”刘好仃站起身,拍了拍膝盖,“这是钢化模具的‘临终信号’。再跑三天,整套送料系统就得报废。你猜,客户签完合同后,有没有人教他们怎么擦机器?”
王浩摇头。
“没有。”刘好仃拎起工具箱,“走,第一站东莞。路上我教你听机器‘咳嗽’。”
车开到半路,小吴在副驾翻客户日志:“刘工,东莞王经理昨天又调了报警阈值,比标准低了18%。”
“不是前天才改回去?”老周从后座探头。
“改了,又偷偷调回来。”刘好仃把方向盘打正,“他们觉得系统太敏感,影响效率。可效率是拿模具寿命换的,账算不清。”
东莞车间热得像蒸笼,风扇在头顶吱呀转。王经理擦着汗迎上来:“刘工,这么快就来了?”
“正好路过。”刘好仃直奔主控台,调出昨晚数据,“6月18号那场暴雨,湿度冲到95%,系统连发五次预警,你们全点了‘忽略’。”
王经理干笑:“那天没下雨啊,就是阴天。”
“湿度传感器不认天气,只认空气。”刘好仃打开工具箱,取出检测仪,“现在两个选择:要么恢复原始参数,要么我拆走模块。”
车间主任“啪”地把扳手摔在操作台上:“你们这系统太娇气!一有动静就喊,谁受得了?”
“娇气?”刘好仃从工具箱拎出一块模具残片,“昨晚十点十七分,系统报原料结块,你们说‘再等等’。今天上午十点二十三分,模具裂了。差十分钟,十万块打了水漂。”
没人接话。
刘好仃掏出协议本,翻到签字页:“误报率超1%,三年维护费我们倒贴。但所有调试记录,必须存进区块链。”
财务总监脸色一变:“区块链?这得加服务费吧?”
“不加。”刘好仃指了指检测仪上的小蓝灯,“但我们要每周远程调三次数据。现在签字,还是等下一模报废?”
总经理盯着协议看了半分钟,终于提笔。刘好仃接过笔,在甲方栏签下名字,顺手把补偿程序模块插进主控台。
月光从天窗斜切进来,照在刚签完的协议上。王经理还捏着笔:“真要出事……你们真赔?”
“出问题我扛。”刘好仃调试着参数,“但要是再私自调阈值——”他调出一段监控画面,“这视频会直接推到你们银行的风控系统。”
警报突然响起,红灯闪烁。小吴一激灵:“出事了?”
“不是。”刘好仃笑了,“是传感器发现送料口有异物。上周在佛山,这声音救了台三十万的切割机。”
小吴掏出电脑:“中山客户刚发来视频,说新系统拦住了一批厚度超差的玻璃板!”
“剪一下,明早培训会放。”刘好仃头也不抬,“顺便告诉他们,误报不可怕,可怕的是装瞎。”
王经理还在犹豫:“现在停线……损失算谁的?”
刘好仃直接按下急停按钮,主控台黑了屏:“算我的。但要是等裂纹蔓延到模具中心——”他打开手电,光束照向残片断面,“那种损伤,保险公司不认,银行也不认。”
警报声陡然变急,检测仪红灯狂闪。刘好仃抓起工具就往送料机跑,边跑边喊:“误报!补偿程序在适应新参数!”
他一把掀开防护罩,手指在电路板上一划,又迅速缩回:“烫手了,散热片没装牢。”他拧紧螺丝,重新启动系统,警报声戛然而止。
“看,”他拍了拍主控台,“机器自己会说话。只要我们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