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神国

第170章 九死南荒魂归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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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的瘴气如墨,粘稠得能拧出黑水,每一缕都缠绕着死魂的哀嚎。李长久拄着半截断裂的剑,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裤管早已被暗红的血浸透,与脚下的泥沼融为一体。

“咳……”他咳出一口血沫,视线里的九婴虚影还在晃动。那九头怪鸟方才发疯般撞向葬神窟时,温热的血溅了他满脸,带着远古凶兽特有的腥甜。他最后那一剑终究是慢了半分——本该将陆嫁嫁推上岸的剑气,被九婴的尾羽扫偏,只堪堪擦过她的衣袖。

“师父……”他低声骂了句,嘴角却扯出笑意。至少那抹鹅黄身影没跟着坠下来。

瘴气里突然传来窸窣声。李长久猛地抬眼,半截断剑横在胸前。三道人影从迷雾中显形,青灰色的道袍上绣着“不可观”三个字,为首者银发及腰,正是六师兄白泽。

“七师弟,别来无恙。”白泽的声音比南荒的风还冷,“师尊让我们来接你。”

李长久嗤笑一声,拖着伤腿往后退了半步,脚跟撞上一块尖锐的石棱,疼得他龇牙咧嘴:“接我?还是来补一剑,省得我从葬神窟爬出去坏了你们的好事?”

二师兄从白泽身后走出,粗犷的脸上难得没带笑:“小师弟,师尊有令,你身上的枷锁……”

“枷锁?”李长久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沼泽里荡出回音,“你们现在才来管?早干嘛去了!”他猛地抬手,掌心浮出一点金芒,三足金乌的虚影在他身后展开翅膀,“我李长久被困在入玄境十二年,被瀚池那老东西追得像条狗,跌进这鬼地方九死一生……”

金芒骤然暴涨,将瘴气撕开一道裂口。白泽瞳孔骤缩:“你破了第一层?”

“托你们师尊的福,”李长久的眼神冷下来,断剑直指三人,“在她斩我那一剑里,我摸到了时间的边。”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掠过。李长久只觉额头上一疼,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按进泥沼。大师姐神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清冽如冰:“胡闹。”

她的指尖落在他眉心,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涌入体内。那些缠绕在经脉里的滞涩感正被一点点剥离,紫庭境的壁垒在脑海中嗡嗡作响。

“唔……”李长久挣扎着想骂,却被神御按住后颈。她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叹息:“羲和的轮回镜碎了三块,赵襄儿在断界城快把天翻过来了。你再躺着,陆嫁嫁就要带着谕剑天宗的人铲平南荒了。”

李长久一怔。

“还有宁小龄,”神御收回手,看着他从泥沼里坐起来,“古灵宗的人说,她快把冥君的坟刨了。”

瘴气不知何时散了些,露出远处隐约的火光。李长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的金乌虚影愈发清晰。他忽然想起陆嫁嫁被剑气扫开时,眼里炸开的泪光。

“走了。”白泽转身,银发在昏暗里闪着光,“师尊说,你欠她的账,出去再算。”

李长久拄着断剑站起来,左腿的疼痛奇迹般消失了。他望着葬神窟深处那片永恒的黑暗,突然喊道:“喂!”

三位师兄师姐回头。

“告诉你们师尊,”他笑起来,眼里的金芒比南荒的任何光都亮,“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去——”

“亲手讨还那笔账。”

话音落时,三足金乌冲天而起,啼鸣声穿透云层。远处,一道鹅黄色的身影正站在崖边,望着下方突然亮起的金光,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金乌啼鸣震散了南荒大半瘴气,李长久跟着三位师兄师姐往崖顶走。白泽走在最后,时不时瞥他几眼,像是在确认这具从葬神窟爬出来的躯体到底是不是真人。

“六师兄,你那眼神跟看诈尸似的。”李长久揉着额头,大师姐那记板栗力道真不轻,“放心,我没死透,还能喘气。”

白泽冷哼一声:“死透了才好,省得让师尊烦心。”

“哟,六师兄这是关心我?”李长久挑眉,“还是怕我回去抢了你关门的差事?”

二师兄在前头哈哈大笑:“小师弟,你是不知道,你跌进南荒后,观里可热闹了。五师兄把你飞升用的天碑都雕好了,就等你回去刻名字呢。”

李长久脚步一顿。五师兄仓颉转世,观中弟子飞升的天碑皆出自他手。上一世他至死都没等来属于自己的那块碑。

“他雕的什么字?”他轻声问。

“还能是什么?”二师兄回头,咧嘴笑,“李长久啊。难不成刻帝俊?”

李长久心头一暖,又被二师兄接下来的话噎住:“不过五师兄说,你要是再敢让师尊动剑,他就把碑劈了给你当棺材板。”

神御在前头淡淡开口:“师尊最近在练新菜式,说等你回去尝尝。”

李长久打了个寒颤。想起大师姐那碗能毒死长命境修士的莲子羹,他突然觉得葬神窟也没那么可怕。

崖顶风大,吹得人衣袍猎猎。陆嫁嫁的身影还立在那里,鹅黄裙摆在风中翻飞,手里的长剑映着天光,亮得晃眼。

“师父!”李长久喊了一声,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陆嫁嫁猛地回头,眼眶瞬间红了。她明明提着剑,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快步冲过来,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憋出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李长久刚要贫嘴,就见她突然抬手,剑鞘重重敲在他脑门上。

“让你逞能!”她声音发颤,“让你把我推开!”

一下,又一下,力道不重,却带着说不清的委屈。李长久不躲,任由她打着,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师父,我饿了。”

陆嫁嫁一怔,眼泪啪嗒掉下来:“就知道吃!”

“可不是嘛。”李长久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南荒的泥不好吃,还是师父做的桂花糕香甜。”

白泽别过脸,嘀咕了句“没眼看”。二师兄拽着他往远处走:“走走走,让小年轻们自己聊,咱们去看看那九婴的尸身,别让南荒的野兽叼跑了。”

神御看了眼并肩站着的两人,转身跟上。

崖顶只剩下李长久和陆嫁嫁。风里飘来远处葬神窟的寒气,陆嫁嫁却觉得手心滚烫——李长久还抓着她的手腕没放。

“你的腿……”她低头看他的左腿。

“早好了。”李长久活动了下脚踝,“大师姐出手,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他顿了顿,声音轻下来,“你没受伤吧?”

陆嫁嫁摇头,又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给你的。”

是几块压得有些变形的桂花糕,边缘还沾着点泥土。显然是揣了很久。

李长久拿起一块塞进嘴里,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底。他含糊不清地说:“师父,下次别揣这么久,再放就馊了。”

陆嫁嫁瞪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就你话多。”

远处,二师兄的喊声传来:“七师弟!快来看!这九婴的头骨上,有字!”

李长久和陆嫁嫁对视一眼,同时提气掠过去。九婴庞大的尸身躺在崖边,其中一颗头颅的额骨上,刻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

“不昼国”。

李长久的笑容瞬间敛去。他想起在断界城时间长河里看到的画面,那个永远活在黑暗中的神国,那些被命运丝线缠绕的傀儡。

“瀚池果然和他们有关。”陆嫁嫁的剑嗡鸣作响。

李长久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正好,我还没找他算把我推进来的账。”他转头看向陆嫁嫁,眼里的光比金乌还亮,“师父,要不要跟我回谕剑天宗,看看新宗主的宝座,坐得稳不稳?”

陆嫁嫁扬眉,长剑归鞘:“正有此意。”

风掠过崖顶,卷起几片落叶。远处的瘴气彻底散去,露出南荒之外的万里晴空。李长久望着天际,仿佛能看到断界城的钟楼,古灵宗的冥火,还有赵国皇宫里那抹红色的身影。

“走了。”他说。

这一次,没人再拦着他。

离开南荒的路比来时顺畅得多。

李长久被二师兄塞进一辆由三足金乌拉着的云车,美其名曰“伤号需要静养”,实则是怕他再嘴贫惹大师姐生气。陆嫁嫁坐在他对面,手里转着剑鞘,目光却总往他腿上瞟。

“真不疼了?”她第三次问。

李长久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糕,含混不清地应:“真不疼了,再问我就咬你了。”

陆嫁嫁脸一红,别过脸去看窗外。云车正掠过一片山脉,峰峦间隐约能看到“谕剑天宗”四个大字的石刻,是历代剑修以剑意所留,透着煌煌正气。

“听说你成宗主了?”李长久戳了戳她的胳膊,“可以啊陆宗主,连斩七位长老,够威风。”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陆嫁嫁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让我故意示弱,引他们出手围攻,好名正言顺地夺权。”

“这叫策略。”李长久晃着腿,“对付那些老狐狸,就得用点手段。对了,卢元白师兄没给你添乱吧?”

“他挺好的。”陆嫁嫁说起这个师兄,语气柔和了些,“你跌进南荒后,是他稳住了天窟峰,还帮我挡了不少明枪暗箭。”她顿了顿,补充道,“他和薛寻雪定亲了,等我们回去就办婚事。”

李长久挑眉:“薛寻雪?悬日峰那只母老虎?卢师兄口味挺重啊。”

话音刚落,云车外传来二师兄的笑声:“小师弟,慎言!薛峰主的听力可好得很!”

陆嫁嫁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就你嘴欠。”

云车驶入谕剑天宗地界时,正赶上暮色四合。各峰弟子似乎接到了消息,都站在山道两旁张望,看到云车里的李长久时,不少人露出惊讶之色。

“那不是李长久吗?他没死?”

“听说他跌进南荒了,怎么可能活着回来?”

“你看他身边的是……宗主!宗主也回来了!”

议论声里,李长久挺直了腰板,冲外面挥了挥手:“都看什么看?本小道士福大命大,阎王爷不敢收!”

陆嫁嫁无奈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却被他反手握住。她指尖一颤,没再松开。

回到天窟峰时,乐柔和云择正带着弟子们打扫庭院,看到两人进来,手里的扫帚“哐当”掉在地上。

“师、师父!李长久!”乐柔瞪圆了眼睛,随即红了眼眶,“你们可回来了!”

徐蔚然从练功房跑出来,看到李长久时愣了愣,随即拱手道:“欢迎回来。”语气里没了往日的敌意,多了几分真诚。

南承拄着拐杖站在廊下,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看到李长久时,难得露出个笑容:“就知道你死不了。”

李长久笑着迎上去,刚要说话,就被一道白影扑了个满怀。

“师兄!”宁小龄的声音带着哭腔,毛茸茸的狐尾在身后晃个不停,“你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长久摸了摸她的头,心里一软:“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在古灵宗学了不少本事吧?尾巴都变蓬松了。”

宁小龄吸了吸鼻子,抬头瞪他:“不许说我尾巴!”话虽如此,却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

这时,一道灰影从天而降,稳稳落在李长久面前。是严舟,他手里捧着个木盒,神色复杂地看着李长久:“你回来了。”

“严长老。”李长久拱手。

严舟打开木盒,里面是半卷泛黄的剑经,正是《天谕剑经》的下卷。“物归原主。”他声音低沉,“当年是我弄丢了它,如今该还给你了。”

李长久刚要接过,木盒突然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他的眉心。柳希婉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总算等到你了。”

李长久一怔,随即笑了。

夜色渐深,天窟峰的弟子们聚在庭院里,摆了桌简单的宴席。没有山珍海味,只有些家常菜,却吃得热热闹闹。

李长久喝了几杯酒,脸颊微红,靠在廊柱上看陆嫁嫁给弟子们分酒。月光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偶尔抬头看过来,目光相撞,又都慌忙移开。

“在想什么?”陆嫁嫁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杯热茶。

李长久接过茶,指尖碰到她的手,烫得像火烧。“在想,”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陆嫁嫁的睫毛颤了颤,轻声道:“好。”

远处,二师兄和白泽站在山巅,看着天窟峰的灯火。

“这小子,总算长大了。”二师兄感慨道。

白泽冷哼一声:“长大了也还是个惹祸精。”

二师兄笑着拍他的肩膀:“你就嘴硬吧。当年是谁在南荒边界守了三个月,就怕他真爬不出来?”

白泽别过脸,没说话,耳根却悄悄红了。

庭院里,李长久举杯,对着月亮笑道:“敬南荒,敬葬神窟,敬活着回来的我们!”

众人纷纷举杯,笑声在夜色里传开,惊起一片宿鸟。

李长久看着眼前的人,心里突然一片安宁。他知道,麻烦还没结束,不昼国、十二神国、太初六神……还有太多谜团等着解开。但此刻,他握着身边人的手,看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突然觉得,再大的风浪,也没什么可怕的。

毕竟,他不是一个人了。

夜色渐浓,宴席散后,李长久被陆嫁嫁拽进了书房。

“南荒底下到底有什么?”陆嫁嫁反手关上门,烛火在她眸子里跳动,“九婴额头上的‘不昼国’,和你在断界城查到的是一回事?”

李长久往太师椅上一瘫,摸着下巴道:“差不多。那地方邪门得很,时间都是乱的,我在里面看到了不少怪事——比如有人骑着三条腿的蛤蟆钓鱼,还有长着翅膀的蛇在天上下蛋。”

陆嫁嫁挑眉:“说正经的。”

“正经的就是,”李长久收敛了笑意,“瀚池和不昼国勾结,想借九婴的力量打破神国牢笼。他躲在天窟峰底和修蛇合体,恐怕不止是为了突破紫庭境。”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陆嫁嫁指尖一动,长剑已出鞘,剑气破窗而出,却只削下一片飘落的柳叶。

“谁?”李长久沉声道。

“是我。”柳珺卓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她抱着剑倚在廊下,月光洒在她脸上,“听说你回来了,特来讨债。”

李长久眼睛一亮:“二师姐?你怎么来了?赌约我可没忘,等我有空就陪你去剑阁拿剑。”

柳珺卓走进来,将一个锦盒放在桌上:“剑在这。”她打开盒子,里面是柄通体乌黑的短剑,剑鞘上刻着细密的云纹,“这剑叫‘墨隐’,当年我输了赌约,本就该给你。”

李长久拿起短剑,入手微凉,隐隐有剑意流转。“谢了二师姐。”

柳珺卓瞥了陆嫁嫁一眼,突然笑了:“陆宗主,你这书房不错,就是少了点人气。不如让七师弟住这儿,正好给你添点热闹。”

陆嫁嫁脸一红,刚要说话,就被李长久抢了先:“二师姐这主意好!我正愁没地方住呢,陆宗主不会不答应吧?”

陆嫁嫁瞪了他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

柳珺卓笑得更欢了:“看来是答应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明天剑阁还有事,我先走了。”她说着,身影一闪就消失在窗外。

书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李长久把玩着墨隐剑,突然道:“对了,赵襄儿怎么样了?她没跟你一起来?”

“她在断界城。”陆嫁嫁坐下倒了杯茶,“听说和司命闹了点别扭,两人差点打起来。”

李长久挑眉:“她们俩怎么会凑到一起?”

“还不是为了你。”陆嫁嫁白了他一眼,“赵襄儿说要亲自来南荒找你,司命说你命硬得很,不用瞎操心,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

李长久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甜:“那啥,我明天去趟断界城?”

“你刚回来就想跑?”陆嫁嫁把茶杯往他面前一推,“先把谕剑天宗的事处理完再说。瀚池虽然死了,但他的党羽还在,还有紫天道门那边,十三雨辰说要亲自来负荆请罪。”

“行吧。”李长久喝了口茶,眼珠一转,“那今晚我睡哪?”

陆嫁嫁站起身,走到书架前翻找卷宗:“墙角有张榻,你凑合一晚。”

“啊?”李长久垮了脸,“那榻比我还短,怎么睡啊?”

陆嫁嫁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那你想睡哪?”

李长久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咽了口唾沫,刚要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宁小龄的喊声:“师兄!陆师父!你们睡了吗?我做了点心,给你们送点过来!”

两人猛地分开,李长久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陆嫁嫁清了清嗓子,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进来吧。”

宁小龄端着个托盘走进来,看到两人站得远远的,疑惑地眨了眨眼:“你们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事!”李长久抢过托盘,拿起块桂花糕就往嘴里塞,“热的,有点烫。”

陆嫁嫁转过身,假装整理卷宗,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宁小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笑了:“我懂了!你们肯定在说悄悄话,不想让我听见!”

李长久差点被糕点噎住,连忙摆手:“别瞎说,我们在说正事呢。”

“哦。”宁小龄拖长了调子,把托盘放在桌上,“那我不打扰你们说正事了,我先回去了。”她说着,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出门时还故意把门留了条缝。

李长久:“……”

陆嫁嫁:“……”

烛火摇曳,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缠缠绵绵。李长久挠了挠头,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陆嫁嫁拿起卷宗,轻声道:“我今晚在书房看卷宗,你……随意。”

“哦。”李长久应了声,走到墙角的榻边坐下。

夜色渐深,书房里只剩下翻书的声音。李长久看着陆嫁嫁的背影,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寝衣,长发松松地挽着,月光从窗缝里照进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银辉。

他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

至少,他不用再一个人面对那些风雨了。

天快亮时,李长久被一阵窸窣声弄醒。

他睁开眼,就见陆嫁嫁趴在书案上睡着了,手里还捏着一卷宗卷,鬓边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晨光从窗棂钻进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柔和得不像话。

李长久轻手轻脚地起身,从自己包袱里翻出件外袍,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动作间带起的风拂动了她的睫毛,陆嫁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时愣了愣,随即脸颊泛起红晕。

“醒了?”李长久冲她笑,“要不要再睡会儿?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漱。”

陆嫁嫁摇摇头,坐直身子拢了拢外袍,低声道:“不用了,该处理宗门事务了。”她拿起宗卷,指尖却顿了顿,“十三雨辰说今日一早就到,还有……叶婵宫派人送了封信来。”

“叶婵宫?”李长久挑眉,“她有什么事?”

陆嫁嫁把一封封蜡的信递给他:“不知道,说是只有你能看。”

李长久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字条,字迹清冷如霜:“南荒深处有帝俊残魂,速查。”

他指尖微紧,字条在掌心化作飞灰。

“怎么了?”陆嫁嫁察觉到他神色不对。

“没什么。”李长久笑了笑,“估计是关心我死没死。”他不想让她担心——叶婵宫从不做多余的事,特意送信来提醒,那残魂定然不简单。

正说着,乐柔匆匆跑进来:“师父,宗主!紫天道门的十三雨辰到了,就在山门外跪着。”

“让她进来吧。”陆嫁嫁站起身,素白的外袍滑落,露出里面鹅黄的衣裙,“毕竟是来负荆请罪的,总不能真让她跪死在门口。”

李长久跟着她往外走,路过庭院时,看到宁小龄正蹲在石阶上喂兔子,雪白的狐尾懒洋洋地扫着地面。

“小龄,走了,看热闹去。”他冲她喊。

宁小龄眼睛一亮,抱起兔子就跟了上来:“是不是那个紫天道门的四道主?听说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三人刚走到大殿门口,就见一个青衣女子跪在地上,背上背着荆条,正是十三雨辰。她看到陆嫁嫁,连忙叩首:“罪人道十三雨辰,特来向陆宗主请罪。”

“起来吧。”陆嫁嫁走进大殿,坐在宗主之位上,“紫天道门已灭,你没必要再背着这些。”

十三雨辰却不肯起,抬头时眼眶通红:“十无宗主被瀚池所骗,才会攻打谕剑天宗,弟子愿以余生为紫天道门赎罪,还请陆宗主收留。”

李长久在一旁看得有趣:“这位道主倒是识时务。不过我们谕剑天宗可不养闲人,你会干什么?”

十三雨辰愣了愣,随即道:“弟子擅长阵法,愿为宗门看守山门。”

陆嫁嫁看向李长久,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李长久冲她挤了挤眼,用口型说“留着有用”。

陆嫁嫁会意,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护山大阵处吧,若有异动,及时回报。”

“谢陆宗主!”十三雨辰叩首后,起身退了出去。

宁小龄凑到李长久身边,小声道:“师兄,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她身上有股妖气。”李长久压低声音,“虽然藏得很好,但瞒不过我的鼻子——紫天道门的人怎么会有妖气?”

陆嫁嫁指尖微动:“你是说,她和万妖城有关?”

“不好说。”李长久摸着下巴,“不过可以肯定,她来赎罪是假,另有目的是真。”他笑了笑,“正好,咱们缺个探消息的,送上门来的不用白不用。”

这时,南承拄着拐杖走进来,脸色凝重:“宗主,李长久,剑阁派人来了,说……说柳希婉被人追杀,掉进了葬神窟。”

李长久脸色骤变。

柳希婉——那个附在《天谕剑经》里的剑灵,那个被他助其成人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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