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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
带笑的男声惊得林婉指尖雷光迸现，却在转身时撞进某人寒潭般的眸子里。
李云澈不知何时站在三丈外的梅树下，月白常服上流转的灵纹比晨雾还淡，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夜风中。
雷光在林婉指缝间明灭，却在看清李云澈苍白面容的刹那骤然消散。
月光穿透他半透明的广袖，那些本该流转的霜纹此刻淡得几乎要融进夜色里。
"尊主的障眼法倒是越发精进了。"林婉甩着手上的水珠起身，却故意踩到湿滑的青苔。
预料中的灵力托举并未出现，她径直撞进泛着药香的怀抱，耳畔传来几不可闻的闷哼。
李云澈垂眸望着怀中人发顶的旋涡："能看穿诛邪剑阵的灵眼，竟看不出我用了分神术？"他尾音带着气声，玄冰凝成的手指堪堪擦过林婉渗血的腕间，将残留的碧磷火冻成冰渣。
林婉突然攥住他欲收回去的袖角。
细碎的冰晶顺着织金暗纹簌簌而落，露出袖口内缘暗褐色的血渍——与墨轩衣襟上的如出一辙。"废弃祭坛的青铜鼎，"她指尖燃起雷火，"装的究竟是疗伤药，还是......"
话音戛然而止。
李云澈用三根手指捏住她下颌，霜雪气息扑面而来时，林婉看见他瞳孔深处炸开的星芒。
那是时空之力失控的前兆，昨夜本命灯里窥见的画面突然与现实重叠——冰洞里呕血的仙尊，祭坛上沸腾的黑血，还有玄长老元婴消散前诡异的笑。
"别看。"温热掌心覆上她颤动着的眼睫，李云澈的声音终于泄出一丝裂纹，"有些真相，你现在还背不动。"
池畔梅枝突然无风自动。
林婉灵眼中金纹暴涨，穿透遮挡的指缝，清晰看到对方心口缠绕的九道锁魂链。
那些泛着青铜锈色的链条深入血肉，末端竟与七十二峰地脉相连。
她突然想起三日前炎风说漏嘴的那个词——人柱。
"尊主！"炎风粗犷的嗓音撞破凝滞的夜色。
壮硕如熊的护法扛着重剑从梅林钻出，玄铁面具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戌时三刻了。"
李云澈退开半步的动作带起细雪纷飞，再抬眼时又是那个冷彻九霄的仙门尊主。
他弹指将某物掷入林婉怀中，冰雕般的侧脸被月光镀上银边："戌时末刻前回玉霄殿，你的本命灯......"
余音散在突然卷起的雪雾里。
林婉低头看着掌心龙眼大小的冰晶，内里封着的竟是半片染血鹤羽——与清羽今日衣襟上的纹饰分毫不差。
炎风的重剑在地上拖出火星："丫头可知今日观战阁里少了谁？"他玄铁面具下的独眼闪着精光，"戒律堂的玄冥长老，此刻正在天权峰地宫熬炼噬心蛊。"
林婉心头猛地一跳。
灵眼残留的刺痛突然化作炽热洪流，她恍惚看见无数鹤羽在血池中沉浮，每片羽毛都连着傀儡丝，另一端攥在几位长老布满尸斑的手中。
而所有丝线最终汇聚之处......她猝然转头望向主峰之巅的星象台，那里正盘旋着与池中倒影一模一样的爪形雷云。
"七日后霜降，"炎风的声音突然压低，"七十二峰灵脉将完成最后一次轮转。"他宽厚的手掌按上林婉肩头，递来的却是个沾满符灰的青铜罗盘，"记得用雷火淬炼尊主给的冰魄。"
林婉握紧罗盘时，指尖触到盘底凹凸不平的刻痕。
那是句残缺的谶语——天柱倾时，荧惑守心。
她猛然想起幼时在古战场捡到的半块残碑，背后正是用同样的古篆刻着：人柱立处，万鬼同哭。
震耳欲聋的钟声突然撕裂夜空。
两人同时望向主峰，只见星象台迸发的青光直冲霄汉，将狰狞雷云撕开道裂口。
无数青铜锁链虚影在光柱中浮现，又随着十二声丧钟归于寂灭。
"子时了。"炎风的重剑发出呜咽般的震颤，"该去喂那些老不死的吃点祭品了。"
林婉看着他魁梧背影消失在梅林深处，腕间银镯突然迸发刺骨寒意。
李云澈留下的冰魄正在她掌心缓缓旋转，折射出的月光里竟漂浮着细小的金色符咒——那是本该刻在仙尊本命剑上的镇魂铭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