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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僵在原地,伸出的脚步硬生生地钉在了原地,悬在半空。他像一个被骤然施了强力石化咒的木偶,眼睁睁地看着哈利·波特与他擦肩而过,金色的发梢几乎拂过他的手臂,然后走向长桌深处,无比熟稔地坐在了罗恩和赫敏的中间,迅速而彻底地融入那片温暖的金红色光晕里。他甚至能感觉到哈利袍角带起的一丝微弱的、冰冷的空气流动,掠过他僵直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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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浑浑噩噩、脚步虚浮地在长桌另一端一个远离风暴中心的边缘位置坐下,冰冷的硬木板凳触感传来,他才迟钝地、痛苦地反应过来。指尖残留着那一丝袍角带来的冰凉触感,像一条细小的毒蛇,缠绕上来。
他失去了。再一次。
滚烫的红茶被家养小精灵倒进面前的杯子里。德拉科深深地低下头,看着杯中深红色、微微晃动的液体,倒映着礼堂天花板上魔法蜡烛摇曳的光芒和周围陌生而喧嚣的金红色身影。那些身影在欢笑、交谈,形成一个坚固温暖的、将他彻底隔绝在外的世界。那点微弱的、来自双重死亡终点的清醒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在巨大的、几乎将他吞噬的孤独和开局即惨败的冰冷挫败感中,绝望地摇曳着。
活下去?那个在死亡深渊里发出的呐喊,此刻听起来如此空洞而遥远。他抛弃了世代传承的银与绿,主动选择了象征勇气的金与红,却发现自己依然像个局促的闯入者,站在灯火辉煌的窗外,像一个永远无法融入的幽灵。救世主与他擦肩而过,目光甚至未曾停留一秒。
他坐在这片喧闹的、属于预言中胜利者的金红色海洋边缘,却感到一种比马尔福庄园地窖更深沉的寒冷,正从骨髓里渗透出来。
“嘿,马尔福?”一个带着明显试探和一丝好奇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西莫·斐尼甘,“真没想到你会来这儿。感觉怎么样?”其他几个坐在附近的格兰芬多新生也投来混合着惊奇、审视和一点点排斥的目光。
德拉科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肌肉因为用力控制表情而显得有些僵硬。他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甚至带点马尔福式高傲的假笑,但失败了。最终,他面无表情地扫了西莫一眼,目光空洞,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近乎粗暴地翻开面前崭新的魔药课本,羊皮纸粗糙的触感磨着他的指尖。
课本扉页上,用华丽的花体字印着作者的名字:西弗勒斯·斯内普。
“感觉怎么样?”德拉科盯着那个名字,无声地在心里嗤笑,带着一种被命运反复戏弄后的、近乎自毁的冰冷嘲讽,“穿越者?重来一次?呵…我他妈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用力地、几乎要戳破纸页般在斯内普的名字旁边,用指甲狠狠地划下一道深刻的、带着怨气的痕迹。那道痕迹,像一道新鲜的伤口,刻在象征他新“归属”的书页上。
偶然挣扎的轨迹,是否终究只是为了更加精确地走向那个无法撼动、早已写定的必然结局?掌心被指甲反复掐出的深深伤痕,在无人看见的黑暗里,持续传来尖锐的刺痛。那痛楚似乎在低语:看,你终究逃不开。无论你记得多少,无论你来自何方。那个“别处”的灵魂,在这魔法世界,依旧格格不入,无处可去。
晚饭后,格兰芬多塔楼的喧嚣像一层厚厚的膜,包裹着公共休息室。壁炉里的火焰跳跃着,映照着红色和金色的帷幔,也映照着德拉科苍白的侧脸。他独自坐在最角落的一张高背椅里,厚重的椅背几乎将他完全遮挡。耳边是珀西·韦斯莱严肃地讲解着口令规则,还有新生们兴奋的叽叽喳喳。纳威·隆巴顿又在找他的蟾蜍,惹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这些声音很近,又很远。
德拉科低着头,目光死死锁在摊开的魔药课本上。斯内普的名字旁边,那道深刻的指甲划痕像一道丑陋的伤疤。他烦躁地翻过一页,羊皮纸粗糙的质感摩擦着指尖,发出沙沙的轻响。
“嘿,马尔福!”一个更加响亮、带着点刻意挑衅意味的声音穿透了背景噪音。是迪安·托马斯,他旁边站着西莫,两人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好奇和试探的不友好笑容,“别那么不合群嘛!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想的?抛弃祖传的老窝,跑到狮子堆里来体验生活?”
周围几个原本在聊天的新生也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这个角落。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降了几度。那些目光不再是单纯的惊奇,更多了几分审视,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一个马尔福在格兰芬多,这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德拉科的手指猛地攥紧了书页边缘,指节用力到发白。一股冰冷的怒火混合着难堪瞬间冲上头顶。他想拍案而起,用最刻薄的马尔福腔调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羞辱得体无完肤——就像他前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那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
然而,就在他抬起头,冰冷的灰蓝色眸子对上迪安和西莫的瞬间,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浇熄了那点愤怒的火苗。那个念头带着死亡深渊的回响:**活下去!融入!别树敌!**
他僵硬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像塞满了冰冷的铅块。脸上试图挤出的表情大概比哭还难看。
“没什么好说的。”德拉科的声音干涩紧绷,带着一种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压抑感,“帽子分的。”他飞快地说完,立刻低下头,视线重新死死钉在课本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绝世魔咒等着他破解。他能感觉到迪安和西莫交换了一个“看吧,果然还是那副德性”的眼神,伴随着几声意味不明的嗤笑,脚步声渐渐远去。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似乎更清晰了一些。他像一块格格不入的礁石,被排斥在温暖喧嚣的潮流之外。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烤得他脸颊发烫,但后背却一片冰凉。他用力地翻过一页书,动作大得几乎要撕破纸张。
**融入?谈何容易。** 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在脑海里低语,带着一丝嘲弄。**你以为换了袍子的颜色,就能洗掉骨子里的印记吗?** 他烦躁地合上书,巨大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靠在冰冷的石头椅背上,闭上眼睛,只想立刻逃离这片让他窒息的金红色。
沉重的脚步声响彻塔楼旋转楼梯。八楼的男生宿舍弥漫着新羊毛毯和木头的味道。五张四柱床挂着猩红色的帷幔。属于德拉科的那张在靠窗最远、最阴暗的角落。行李已经放好,但位置明显被推挤到了最边缘,紧挨着冰冷的石墙。
罗恩·韦斯莱正手舞足蹈地对哈利和西莫描述着晚餐时见到的幽灵差点没头的尼克。“……然后他的头就那么晃荡着,差点掉下来!酷毙了!”
哈利笑着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当看到德拉科走进来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随即极其自然地转开视线,仿佛门口空无一物,继续和罗恩讨论起差点没头的尼克脖子上的切口是否整齐。西莫也立刻加入了讨论,声音刻意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排挤。
只有纳威·隆巴顿,似乎犹豫了一下,看了德拉科一眼,嘴唇动了动,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低下头继续笨拙地整理他那堆总是散乱的东西,一只袜子孤零零地挂在床柱上。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那张被孤立的床铺。没有任何人跟他打招呼,没有任何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超过一秒。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壁垒。他走到床边,行李箱孤零零地立着。他沉默地打开箱子,动作机械地拿出睡衣。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宿舍里显得格外清晰,却又被那边三人刻意热烈的谈笑声轻易盖过。
“嘿,哈利,你说明天第一节课会是什么?希望是变形术!”罗恩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麦格教授很严格,但也很厉害。”哈利回应着,语气轻松。
德拉科的手指在叠好的睡衣上停顿了一下。一种深切的、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心脏,越收越紧。他以为抛弃斯莱特林的身份,就能靠近光,就能抓住那根救命的浮木。结果呢?他不仅失去了斯莱特林可能的(尽管带着毒刺的)接纳,更在格兰芬多这里,收获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真空地带。
他像个透明人。不,比透明人更糟。透明人不会被刻意无视。他是瘟疫,是秽物,需要被隔离。
换上睡衣,冰凉的丝质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战栗。他掀开沉重的猩红色帷幔,躺进冰冷的被子里。床垫很硬,硌着骨头。宿舍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哈利床边柜子上的一盏小魔法灯,温暖的橘黄色光晕只笼罩着那小小的一角,将罗恩和哈利的剪影投在帷幔上,亲密无间。
德拉科翻了个身,面朝着冰冷的石墙。黑暗中,他睁大眼睛。墙壁粗糙的纹理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模糊不清。
**活下去?** 那个在死亡尽头嘶吼的执念,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抓住波特?** 对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我是谁?** 那个问题又浮了上来,带着更深的迷茫。一个来自冰冷异界的幽魂,顶着一个被所有人唾弃的名字,困在一个被所有人无视的角落。
他伸出右手,在绝对的黑暗中,摊开在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被自己反复掐出的、深深浅浅的月牙形伤痕。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用力地、缓慢地划过那些凹凸不平的伤口。
痛。
清晰的、自虐般的锐痛沿着神经传递上来。
黑暗中,一丝无声的、冰冷的弧度,极其缓慢地在他嘴角拉开。这痛楚,是此刻唯一能确认他真实存在的东西。它不属于那个模糊的“别处”,也不完全属于“德拉科·马尔福”。它只属于这个在黑暗里挣扎的、被双重遗弃的怪物。
“失败者?”他对着眼前浓稠的黑暗,无声地翕动嘴唇,那未出口的词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