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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花终于明白那些碎骨头是什么了,明白那些黄纸团上的黑糊糊是什么了,明白赵师傅腰上的黑布为什么总渗着深色的东西了——那不是草药,不是血迹,是缝补时从“布料”里挤出来的东西。
她猛地侧身躲开赵师傅的手,朝着楼梯跑去。她不能从铁门走,只能往楼上跑,跑到别人家求救,哪怕敲开张大妈家的门,哪怕被当成疯子!
赵师傅“咦”了一声,似乎没想到她会往回跑,随即跟了上来,脚步声“噔噔”地响,像是踩在阿花的心脏上。
阿花冲上二楼,正好撞见那个挪到楼梯口的黑影。黑影抬起头,露出一团模糊的轮廓,像是被无数块碎布拼凑而成,领口处的红玛瑙扣掉了下来,滚到阿花脚边。她低头一看,发现扣子的背面刻着个小字:莲——是王老太的名字。
“捡起来……”黑影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像是王老太的声音,又像是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给我戴上……”
阿花吓得跳起来,跨过红玛瑙扣,拼命往三楼跑。她的手碰到了自己家门的把手,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早上擦门槛时,抹布上沾到的那点暗红色的印记——当时以为是漏的坛水,现在想来,那颜色和赵师傅褂子上的污渍一模一样。
原来他早就来过了。在她擦门槛的时候,在她腌酸豆角的时候,在她对着王老太的空屋发呆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外,用那双蒙着白雾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三楼的门都关着,阿花一边跑一边拍门,声音嘶哑地喊:“开门!救命啊!”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她的回声在楼道里回荡,撞在墙上,碎成一片一片的。
赵师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咔哒咔哒”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线绳勒什么东西。阿花跑到三楼尽头,发现这里是个死胡同,只有一扇小窗户,窗外是楼后的空地,堆着些废弃的木料和砖瓦。
她绝望地转过身,看见赵师傅站在楼梯口,手里拿着那根针,针上穿着的黑线在风中轻轻飘荡。他的身后,那个黑影正慢慢挪上来,藤椅的碎片撒了一地,黑影的胳膊处露出一截灰布,布上绣着朵熟悉的兰花——是王老太那件被拆了扣子的斜襟褂子。
“跑不掉的……”赵师傅慢慢走过来,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诡异的笑容,“她喜欢你,真的……”
阿花的目光落在窗户旁边的一个东西上——是王老太以前养仙人掌的花盆,摔碎了半边,里面的土早就干硬了,却还倔强地立着一根枯萎的仙人掌刺。她扑过去,抓起碎花盆,朝着赵师傅扔过去。
花盆砸在赵师傅的肩膀上,摔得粉碎。他踉跄了一下,后腰的蓝布褂子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缠着的黑布,黑布裂开处,掉出来一小块黄纸,纸上面用红笔写着个字:花。
是她的名字。
黑影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像是用指甲刮过铁皮。阿花看见黑影的手里多了样东西——是她放在门口的那碗酸豆角,坛子口的泥封碎在地上,酸豆角撒了一地,上面沾着些暗红的斑点,和赵师傅洗的那块布上的斑点一模一样。
“她说……你的酸豆角太酸了,”赵师傅走到她面前,举起手里的针,针尖离她的胸口只有一寸远,“得加点东西……加点暖和的东西……”
阿花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响起王老太的声音,一会儿是“你说啥?这天儿是要下雨?”,一会儿是“人老了,就怕寒……”,一会儿又变成了赵师傅含混的哼唱,像是哄孩子睡觉的童谣。
她的手摸到了口袋里的一样东西——是那把她用来切酸豆角的刀,早上顺手放在了围裙口袋里,后来换衣服忘了拿出来。刀刃很薄,带着股淡淡的酸味。
阿花闭上眼睛,猛地抽出刀,朝着赵师傅的方向挥过去。她不知道自己砍中了什么,只听见“噗嗤”一声轻响,像是切开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紧接着是赵师傅一声短促的闷哼。
她睁开眼,看见赵师傅的蓝布褂子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黑扣子掉在地上,滚到黑影的脚边。黑影慢慢弯下腰,像是要去捡那颗扣子,脖颈处的红玛瑙扣轻轻晃动,在昏暗的光线下,映出阿花满是冷汗的脸。
赵师傅捂着伤口,难以置信地看着阿花,眼睛里的漆黑瞳孔慢慢被白雾覆盖。“她……她不喜欢……”他喃喃地说,身体开始摇晃。
就在这时,黑影突然直起身,发出一阵尖锐的嘶鸣,像是无数根针同时刺进了阿花的耳朵。黑影的轮廓开始扭曲,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碎布片纷纷扬扬地落下,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架,骨架的关节处缠着各色的线,有蓝的,有黑的,还有暗红的。
阿花吓得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窗户框。她看见骨架的手腕处,戴着那个刻着“长命百岁”的银镯子,镯子上还缠着半根蓝线,线头在风中轻轻飘动。
赵师傅倒在了地上,眼睛还睁着,望向黑影的方向,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他胸前的伤口处,流出的不是血,而是些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像是融化的蜡,慢慢渗进水泥地的裂缝里。
黑影的嘶鸣越来越响,骨架开始散架,肋骨一根接一根地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阿花死死捂住耳朵,看见散架的骨架中间,躺着一颗红玛瑙扣,扣上缠着的蓝线已经断裂,线头处沾着点灰黑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
突然,所有的声音都停了。
楼道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碎布片和灰尘。阿花瘫坐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刀,刀刃上的酸味混着一股腥甜的气息,钻进她的鼻孔。
她抬起头,看见散架的骨架旁,慢慢凝聚起一团新的黑影。比之前的更小,更单薄,轮廓像是个年轻女人,穿着件熟悉的衬衫——是阿花那件掉了黑扣子的衬衫。
黑影的脖颈处,空无一物,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阿花的目光落在地上那颗黑扣子上,扣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光,像是在对她招手。她突然想起赵师傅说的话:“就差最后一颗扣子了……”
楼下传来了开门声,大概是陈奶奶儿子带着人回来了。阿花张了张嘴,想喊救命,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视线慢慢下移,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灰黑色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印记的边缘,缠着半根熟悉的蓝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