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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阿花没敢合眼。她把家里所有能亮的东西都开着——床头灯的光晕昏黄得像块化了的黄油,厨房的灯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倒比全黑更让人心里发毛。她搬了张太师椅堵在门后,这椅子还是王老太以前送她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沉得像块铁。阿花攥着椅腿,耳朵竖得像雷达,楼道里哪怕掉根针,她都能惊得跳起来。
凌晨四点多,楼道里传来动静。不是赵师傅出门的时间,那响动很轻,像是有人光着脚在地上走,一步一步,贴着她的门缝挪。阿花屏住呼吸,看见门缝底下的光线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小块,形状像是……一只脚的影子,脚尖踮着, heel 没着地,就那么悬着。
她抓起枕边的菜刀,手心里的汗把刀柄都泡得发滑。那影子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然后又慢慢移开了,脚步声朝着楼梯口去了。阿花直到听见楼下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像是谁推开了楼道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才敢松口气,瘫在椅子上,后背的汗把秋衣洇出了个深色的印子。
天亮后,阿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赵师傅门口的藤编筐。筐还在,黑布却换成了块更旧的,边缘打着好几个补丁,布面上隐约能看见些歪歪扭扭的针脚,像是匆忙缝上去的。筐里没放碎骨头,也没放黄纸团,而是堆着些纽扣——大小不一,颜色混杂,有颗红玛瑙扣特别显眼,阿花认得,那是王老太生前常穿的那件斜襟褂子上的,去年冬天还看见王老太对着镜子扣这颗扣子,说“这扣儿滑,得用线再缝牢点”。
阿花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王老太的遗物明明都被她远房侄女收走了,怎么会有颗纽扣出现在这儿?她蹲下身,借着楼道窗户透进来的光仔细看,那红玛瑙扣上还缠着半根蓝线,线头毛毛糙糙的,和王老太缝扣子的手法一模一样。
“早啊,阿花。”楼底下传来张大妈的声音,她正挎着篮子往公共水龙头去,“你蹲这儿瞅啥呢?赵师傅门口有金子?”
阿花猛地站起身,差点撞翻藤编筐:“没、没啥,看地上有只蟑螂。”她慌忙往自家走,后背却像被针扎似的,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那天阿花没去上班。她是街道办的档案员,平时管着辖区的户籍资料,此刻却翻出了整栋筒子楼的入住登记。王老太的那一页写着“王秀莲,1938年生,独居,无子女”,登记日期是1987年,字迹已经泛黄。她往下翻,想找赵师傅的登记信息,却发现老李头根本没把新邻居的资料交上来——老李头这人马虎,收了人家三个月房租就乐呵呵地把钥匙给了,连身份证都没瞅一眼。
“这叫什么事!”阿花把登记本摔在桌上,忽然想起什么,又翻出王老太侄女留下的电话。那是个座机号,在邻市的一个镇上。她攥着听筒,手指在拨号盘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放下了。总不能跟人家说“你姑的纽扣出现在新邻居筐里”,人家怕是要当她疯了。
中午做饭时,阿花听见隔壁传来“滋啦”一声,像是有人在煎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是一股奇怪的香味,不是油烟香,倒有点像烧鸡毛,混着之前那股草药味,顺着门缝飘过来。她捏着鼻子关紧厨房门,可那味儿像长了腿似的,往人鼻孔里钻。
吃到一半,敲门声突然响了。阿花吓得手里的筷子都掉了,透过猫眼一看,是赵师傅。他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黑陶碗,蓝布褂子洗得发白,袖口的污渍却比昨天更明显了。
“阿、阿花同志。”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哑,像被砂纸磨过的木头,“做、做了点吃的,给你尝尝。”
阿花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想起筐里的碎骨头,想起布上的暗红斑点,胃里一阵翻腾。“不、不用了,我刚吃饱,谢谢您。”她隔着门说,手死死攥着门把。
“是、是山药炖的,治、治失眠。”赵师傅往前递了递碗,碗里的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我看你、你最近睡不好。”
阿花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失眠?难道他夜里一直在听着她屋里的动静?“真不用了!我对山药过敏!”她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都在发抖。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传来碗底摩擦地面的轻响,像是赵师傅把碗放在了地上。“那、那我放这儿了。”他顿了顿,又说,“王老太以前、也爱吃这个。”
“哐当”一声,阿花背靠着门滑坐在地。王老太?他怎么会知道王老太爱吃什么?王老太生前最讨厌山药,说那东西“黏糊糊的像鼻涕”,每次阿花做山药粥,都得端着碗躲到楼道里吃。
过了好半天,阿花才敢扒着猫眼往外看。赵师傅已经回屋了,那只黑陶碗还放在她门口,碗沿沾着些黑色的渣子。她盯着那碗看了会儿,突然发现碗底的花纹很眼熟——那是王老太的碗!去年冬天王老太摔了一跤,打碎了一整套,就剩下这么个黑陶碗,当时还是阿花帮着扫的碎片。
阿花猛地捂住嘴,差点吐出来。她连滚带爬地冲到门边,抓起扫帚把碗扒拉到楼道里,又用消毒液对着门口喷了半天,直到那股怪味淡了些,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傍晚的时候,陈奶奶的儿子找上门来。他是个壮实的汉子,脸上带着怒气:“阿花姐,你跟我说实话,隔壁那姓赵的到底啥来头?我妈今天中午说胡话,喊着‘别缝了,别缝了’,还说看见王老太坐在床边梳头!”
阿花心里一沉:“你妈还说啥了?”
“就说看见王老太的褂子被人拆了,扣子全揪下来了,有人拿着针线在缝……”陈奶奶儿子的声音有点发颤,“我妈眼神不好,但她认得王老太那件褂子,红玛瑙扣的那件!”
阿花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根线突然断了。藤编筐里的红玛瑙扣,王老太讨厌的山药,赵师傅腰上缠着的黑布,还有那句“王老太以前也爱吃这个”……这些碎片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拼出一个让她毛骨悚然的轮廓。
“你、你妈还说别的了吗?比如……王老太是怎么没的?”阿花抓住他的胳膊,手劲大得吓人。
“没说清楚,就喊着‘冷’,说‘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陈奶奶儿子甩开她的手,“我看这事邪乎,不行就报警吧!让警察查查那姓赵的到底是啥人!”
“报警?报什么警?”阿花苦笑,警察上次已经来过了,没证据,谁会信这些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