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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扶着小雨往警车里走时,她的目光还死死粘在出租车副驾的红布包上。那些黑色纽扣滚得满地都是,在车灯的照射下泛着冷光,每个缺角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粒纽扣滚到她脚边,她下意识地往后缩,鞋跟碾过泥地,发出“咯吱”一声,像踩碎了什么脆东西。
“姑娘,站稳了。”扶她的警察三十多岁,肩章上是两杠一星,说话时喉结上下动了动,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他的警服袖口沾着片枯叶,边缘卷得像只虫,“你跟那司机认识?”
“不……不认识。”小雨的声音还在发颤,手心空落落的,刚才攥纽扣的地方留着个凉丝丝的印子,像被冰碴烙过。她低头看自己的鞋,白色帆布鞋沾了不少泥点,鞋尖处有块暗红色的渍,擦了两下没擦掉,倒越擦越像朵绽开的花。
警车里的无线电“滋滋”响着,有人在喊“三号区域注意警戒”。副驾座位上扔着本记事本,蓝皮的,边角卷得厉害,翻开的那页写着“7月13日,巡逻至柳树沟,发现可疑车辆”,字迹潦草,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纽扣。
小雨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今天就是7月13号。
“那司机叫老周,”开车的警察突然开口,他下巴上有颗痣,说话时痣跟着动,“跑这线快二十年了,三年前开始不对劲,总说自己车里有东西。”他往窗外瞥了眼,出租车还亮着尾灯,像只蹲在暗处的眼睛,“局里老民警说,十年前那车祸,他是唯一的证人。”
“证人?”小雨攥紧了衣角,布料被冷汗浸得发潮,“他不是说……是那女的自己跳车的?”
“他是这么说的。”警察嗤笑一声,指尖敲着方向盘,“可当时现场勘查,后座车门是从里面锁死的,怎么跳?再说那沟有三米深,长满了酸枣刺,她穿着新做的褂子,怎么会往那儿跳?”
无线电又响了,这次是段杂音,夹杂着模糊的女声,像在哼什么调子,咿咿呀呀的,有点像老式缝纫机的“咔嗒”声。小雨的后颈突然又泛起那股黏腻的凉意,她猛地回头,警车后座空荡荡的,只有块折叠起来的反光板,边角磕出个豁口,像颗掉了牙的嘴。
这时,处理现场的警察走过来,趴在车窗上汇报:“李队,车里搜出点东西。”他手里拎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枚生锈的铁牌,正是出租车仪表盘上那块准运证,“背面有字。”
李队接过证物袋,对着车灯照了照。小雨凑过去看,铁牌背面刻着行歪歪扭扭的字,是用铁钉之类的东西划的:“三月初七,取褂子”。字迹很深,边缘的铁皮都翻了起来,像道没长好的疤。
“三月初七……”小雨突然想起什么,“我外婆说,三月初七是裁缝行的忌日,说是怕针线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李队的眉头皱了起来:“那女的叫张兰,当年就是个裁缝,住在纺织厂宿舍。出事那天,她确实去取新做的蓝布褂子,店家说她还多要了包备用纽扣,黑色的,塑料的,就怕掉了不好配。”
证物袋里的铁牌突然“咔哒”响了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下。小雨盯着铁牌的生锈处,发现有块锈迹的形状很奇怪,像只蜷起来的手,指尖正对着“三月初七”那几个字。
警车突然晃了一下,不是路面不平,是车胎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下。李队推开车门下去看,车灯照在地上,只见出租车底下滚出来粒纽扣,黑色的,缺角的,正好停在警车前轮边。
“邪门了。”年轻警察嘟囔着,弯腰去捡,手指刚碰到纽扣,突然“啊”地叫了一声,猛地缩回手,指尖上多了道血口子,“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尖?”
纽扣的缺角处确实泛着寒光,不像塑料,倒像淬了火的铁。小雨看着那粒纽扣,突然想起张兰递纽扣时,指尖的皮肤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像缝衣服时崩断的线。
“把车开到所里去。”李队的脸色沉了下来,“通知技术科,查这纽扣的成分。还有,把老周带去做精神鉴定,顺便调十年前的卷宗,我倒要看看,这案子到底藏着什么鬼。”
警车重新发动时,小雨瞥见出租车的后座。不知何时,那块断了的安全带自己扣上了,卡扣卡得死死的,像是有人正坐在那儿,把自己绑在座位上。副驾的红布包被重新捆好,鼓鼓囊囊的,边角却渗出点暗红色的东西,顺着座椅往下滴,在车垫上积成个小小的水洼,像没擦干净的血。
车刚拐过路口,小雨的包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拱。她吓得差点把包扔出去,拉链没拉严,露出半块吃剩的饼干,是下午在烘焙店买的,上面还沾着芝麻。
包里的动静越来越大,“窸窸窣窣”的,像有串钥匙在里面滚。她咬着牙拉开拉链,手伸进去摸,指尖碰到个冰凉的东西,不是金属,是塑料的,带着四个小孔——又是粒黑色纽扣,缺角的,上面还缠着根线头,蓝色的,跟张兰那件蓝布褂子的颜色一模一样。
纽扣在她手心里微微发烫,不是热,是那种带着点麻的灼痛,像被烟头烫了下。她想把纽扣扔出去,手指却像被粘住了,怎么也松不开。
“你包里有啥?”李队从后视镜里看她,眼神里的探究更浓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小雨张着嘴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那粒纽扣上的线头慢慢松开,抽出根更长的线,蓝得发黑,像根细铁丝。线头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凉丝丝的,带着股熟悉的甜腥味,比刚才在出租车里闻到的更浓,像腐烂的桃子混着铁锈味。
“张兰当年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半截蓝线。”李队突然说,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法医说,那线是特制的,叫‘锁边线’,裁缝用来缝褂子领口,说能锁住福气。”
线头爬到小雨的手肘时,突然停住了。她低头看,发现线的末端沾着点白色的东西,像面粉,又像石膏。这时,她的手腕突然痒了起来,不是皮肤表面,是肉里的痒,像有根针在里面来回扎。
“李队,前面好像堵了。”年轻警察指着前方,车灯照过去,只见路中间站着个穿蓝布褂子的女人,背对着他们,正在低头捡什么东西。地上散落着一地纽扣,黑色的,在车灯下闪闪发亮,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李队猛地踩了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女人慢慢转过身,脸还是白得像纸,手里捧着把纽扣,缺角的地方都对着他们,像一只只眼睛。她的嘴动了动,这次不用看口型,小雨也听见了那声音,轻飘飘的,像线穿过针眼:
“我的褂子……还没做好呢。”
小雨的目光突然被她手里的纽扣吸引了。那些纽扣的背面,都用蓝线绣着个小小的“兰”字,针脚细密,跟她外婆年轻时绣花样的手法一模一样。
而她手腕上的蓝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了三圈,每圈的结都打得很紧,像个解不开的死扣。线勒过的地方泛起红痕,越来越深,像要嵌进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