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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想中的通道并未开启,基地的自毁程序也并未停止。刺耳的警报依旧在密闭空间里疯狂嘶鸣,冰冷的海水正沿着管道破裂处汹涌灌入,水位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已经漫过田翠的小腿,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缠绕。
贺兰容华在巨大屏幕上的脸孔因错愕而扭曲,随即被更深的暴怒取代:“你做了什么?!那个旋钮是……”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自己泄露了什么,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阴鸷狠毒。
田翠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她。她的全部心神都被旋钮下方主控台的变化所吸引。在旋钮被拧动、蓝光亮起的瞬间,主控台正中央一块原本处于休眠状态的、只有巴掌大小的方形屏幕,突然无声地亮了起来!
屏幕上没有任何复杂的图标或数据流,只有一片不断流动变幻的、如同极光般瑰丽又诡异的暗紫色光纹!光纹的流动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构成一个不断旋转、深不见底的漩涡形态!
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从那片紫色漩涡中散发出来,并非物理上的吸力,而是直接作用于田翠的精神层面!她的意识像是被投入磁石的铁屑,不受控制地被那漩涡吸引、拉扯!刚刚因记忆通感而剧痛欲裂的大脑,此刻却诡异地平静下来,所有的痛苦和杂念都被那深邃的紫色漩涡吞噬、抚平,只留下一种空灵而专注的奇异状态。
“不!停下!离开那里!” 屏幕上的贺兰容华发出尖厉的警告,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田翠置若罔闻。她的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踉跄着上前一步,颤抖的、沾着血污的手指,如同受到召唤般,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伸向那块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紫色漩涡屏幕。
指尖触碰到冰冷屏幕的瞬间——
“嗡——!”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通感都要强烈、都要纯粹的精神洪流,毫无阻碍地冲破了田翠意识的堤坝!
没有灼烧的火海,没有痛苦的记忆碎片。她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了一片绝对寂静、绝对黑暗的虚空。没有方向,没有重力,没有时间感。只有纯粹的“存在”。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心,却悬浮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立方体。
立方体由无数根冰冷的、手臂粗细的合金栅栏构成,如同一个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牢笼。栅栏表面布满复杂的电路纹路,不时流过幽蓝色的微光。牢笼内部,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一动不动。
贺兰敏的意识本体!
田翠瞬间明悟。那个旋钮,那枚吊坠钥匙激活的,根本不是物理通道!而是一条通往贺兰敏被深层封锁、被“火种”程序压制囚禁的核心意识的精神通路!贺兰容华惊恐的根源,不是田翠找到了逃生之路,而是她找到了……唤醒她儿子真正自我的钥匙!
她必须唤醒他!只有他,才可能知道如何在这绝境中生存,或者……找到同归于尽、让贺兰容华付出代价的方法!
田翠的意识体朝着那冰冷的意识牢笼奋力“游”去。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那合金栅栏的瞬间——
“滋啦——!”
一道刺眼的蓝色电弧猛地从栅栏上炸开!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了田翠的意识体!
剧痛!并非肉体的疼痛,而是灵魂被撕裂般的灼烧感!她闷哼一声(意识层面的震动),被狠狠弹开!
牢笼表面的电路纹路如同被激活的毒蛇,蓝光大盛!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与“仁心”AI如出一辙,却又带着一种更深沉恶意和绝对掌控感的声音,直接在田翠的意识核心响起:
【入侵者识别:田翠。威胁等级:最高。】
【执行防御协议:意识牢笼 - 绝对禁锢。】
【启动‘火种’压制程序:抹杀不稳定因子。】
随着这冰冷的宣告,那巨大的合金牢笼表面,幽蓝的电路光芒骤然变得刺目!无数道细密的蓝色电弧如同蛛网般在栅栏间流窜、汇聚!电弧的目标,赫然是牢笼内部那个蜷缩的、代表着贺兰敏本体意识的模糊人影!
“不!” 田翠在意识中嘶喊!她不顾电弧灼烧灵魂的剧痛,再次扑向牢笼!这一次,她没有试图触碰栅栏,而是将全部的精神力量,如同最尖锐的锥子,狠狠刺向那层无形的、隔绝着牢笼内外的精神屏障!
贺兰敏!醒来!看看我!我是田翠!
她的意念如同风暴般冲击着屏障!
牢笼内部,那个蜷缩的人影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嗡——!”
回应她的,是“火种”程序更狂暴的压制!汇聚的蓝色电弧如同一道毁灭性的光矛,撕裂意识空间的黑暗,朝着牢笼内贺兰敏的身影狠狠劈落!
“啊——!!!”
一声并非来自肉体,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充满极致痛苦和绝望的无声尖啸,猛地从牢笼内爆发出来!
田翠的意识体如遭重击!她“看”到贺兰敏那模糊的身影在蓝色电光的肆虐下剧烈地扭曲、抽搐!构成他意识体的光芒在急速黯淡、消散!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分解、抹除!
“火种”不是在压制!它是在执行最终的抹杀程序!在贺兰敏本体意识即将被唤醒的临界点,贺兰容华或者说“火种”背后的控制者,选择了最彻底的毁灭!
必须打断它!
田翠目眦欲裂!她的意识在极致的愤怒和守护的执念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她没有再去冲击牢笼屏障,而是猛地调转方向,将自己的全部精神感知,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狠狠刺向牢笼表面那些疯狂流动着幽蓝光芒的电路纹路!
她在寻找!寻找与现实中那个被激活的钥匙孔旋钮,与贺兰敏母亲留下的吊坠徽记中心,一模一样的能量节点!那是“火种”禁锢程序的弱点,是她唯一能撬开这意识牢笼的钥匙孔!
意识层面的时间被无限拉长。现实世界,冰冷的海水已经漫过田翠的腰际,刺骨的寒意让她的身体剧烈颤抖。主控台大部分屏幕已经被海水浸泡,火花四溅,发出噼啪的爆响。医疗舱内,贺兰敏的身体在冰液中彻底停止了挣扎,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曲线几乎拉成一条绝望的直线。
屏幕上,贺兰容华看着田翠僵立在水中的身影和医疗舱内濒死的儿子,脸上露出了混合着残忍与快意的扭曲笑容。倒计时猩红刺眼:
00:58!
田翠的意识在意识牢笼的电路迷宫中飞速穿梭、扫描!无数冰冷的、代表着禁锢规则的数据流冲刷着她的感知,试图将她同化、湮灭。灵魂被灼烧的剧痛从未停止。
在哪里?钥匙孔在哪里?!
就在她的意识力量即将被“火种”程序的数据洪流彻底冲垮的瞬间——
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如同黑暗中的萤火,猛地在她意识感知的边缘闪烁了一下!
找到了!
在意识牢笼最底端、一根最不起眼的合金栅栏根部,一个微缩的、由纯粹幽蓝能量构成的、繁复的家族徽记纹路正隐隐发光!纹路的中心,正是那个抽象的、如同锁眼的钥匙孔结构!
与吊坠上的印记,与现实旋钮下的标识,完美契合!
“就是它!” 田翠的意识发出无声的呐喊!她不顾一切地将最后残存的所有精神力量,凝聚成最纯粹、最专注的一束意念之锥,带着守护真相与唤醒同类的决绝,朝着那能量徽记中心的钥匙孔,狠狠刺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