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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沾着夜露和泥土的野花,花瓣在冷风中轻轻颤抖,而握着它的那双手的手背上几道血痕在此刻格外醒目。
黎悦看着他沾满草屑的金发,蹭破的裤子,还有脸上那混合着期待和害怕被责怪的忐忑神情,胸口那股翻腾的怒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了大半。
是了,那些躺在病床上昏沉的日子,床头柜上永远会有一束新鲜的花,有时是雏菊,有时是满天星。她每次睁开眼,最先看到的除了窗外的阳光,就是这些花,还有莱维守在床边疲惫却温柔的眼睛。
“你……”黎悦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发酸,后面责备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看着莱维递过来的花,嘴唇嗫嚅了片刻,最终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伸出手,没有立刻去接花,而是先拂掉了他头发上的一片枯叶,接着她从冲锋衣的口袋里掏出纸巾,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擦了擦表面的血迹。
“下次再这样乱跑,就不管你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听到没?”
莱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望着黎悦垂眸仔细给自己处理伤口的样子,低声应道:“好。”
“伤得严重吗?”顾昭沉稳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他一直站在几步开外,手电的光束礼貌地偏移,只照亮了两人脚下的路,直至此刻才上前一步。
“我这里有创可贴。”
顾昭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便携急救包,抽出两张防水创可贴递给黎悦。黎悦撕开包装,小心地避开莱维手背上较深的划痕,将创可贴横着覆在渗血最明显的那道口子上。
“好了,暂时处理一下,回去再消毒。”黎悦松开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静。
“谢谢,顾昭。”
莱维低头看着手背上那个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可贴,嘴角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也谢谢伊莎。”
他顺势将那束沾着泥土露水的野花又往前递了递。
黎悦这次没再说什么,默默接了过来,她没看莱维,目光转向顾昭,“队长,我们得赶紧了,还能赶上吗?”
顾昭看了一眼腕表,余光掠过莱维脸上满足的表情,又落在黎悦握着花束的手上,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再次浮现。
他总觉得,这对兄妹间的氛围,似乎超出了寻常兄妹的界限。
他压下疑虑,“加快速度,应该没问题。”
“那走吧。”黎悦点头,转身率先迈开步子,“跟上。”
莱维立刻抬步,紧随在她身侧半步之后,顾昭殿后,强光手电的光束稳稳地照亮前方湿滑的石阶。
大约二十分钟后,前方隐约传来人声和手电光的晃动。
“阿梨!队长!莱维哥!这边!”林墨言的大嗓门穿透寂静,带着明显的兴奋。
转过最后一个弯,视野豁然开朗,山顶一块巨大的观景平台上,唐歌、孟云深和其他工作人员都已等在那里,设备也全都架好。
平台边缘设有围栏,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墨蓝色大海,更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已经透出一抹酝酿着光明的鱼肚白。
“可算上来了!”唐歌迎上来,看到黎悦身后的莱维,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们了!莱维先生没受伤吧?”
莱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手背蹭破点皮,伊莎已经帮我处理过了。”
孟云深站在人群稍后,看到黎悦安然无恙,只是鼻尖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
林墨言凑到黎悦身边,一眼就看到她手里那束格格不入的野花,“阿梨!这花你们刚才路上摘的吗?好好看。”
“嗯。”她语气平淡,攥着花束的手却又握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