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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聿恒脸上的担忧如同潮水般瞬间褪去。他站起身，随手将那条沾了阮薇薇湿痕和花掉妆容的浴巾，像丢弃什么肮脏的垃圾一样，精准地抛进了旁边的回收篓里。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泳池边的冲淋区，拧开开关。
冰冷的水流哗哗冲下。他仔细地、极其认真地冲洗着刚才“触碰”过阮薇薇的那只手。水流冲过他修长冷白的手指，反复冲洗着每一寸皮肤，指缝，手腕。
他的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专注，仿佛在进行一项重要的清洁仪式。
冲了足足一分钟，他才关掉水阀。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又拿起旁边消毒液喷瓶，对着那只手仔仔细细地喷了一遍，再抽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干净。
做完这一切，秦聿恒转过身。
脸上所有的冰冷嫌恶瞬间消失无踪，如同变脸一般，重新挂上了那种纯粹、灿烂、甚至带着点孩子气依赖的笑容。他几步走回秦聿铮的躺椅边。
秦聿铮依旧靠在那里，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他手里甚至又拿起了平板，屏幕的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秦聿恒挨着躺椅边坐下，动作自然无比。
他没有看兄长，而是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秦聿铮放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上。
然后，他伸出自己刚刚反复清洗过、还带着消毒水微凉气息的手，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试探，轻轻地、轻轻地勾住了秦聿铮的一根小指。
秦聿铮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抽回。
这个微小的默许如同最强烈的信号！
秦聿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落满了星辰。
他得寸进尺，不再满足于一根手指，而是将整只手都覆盖了上去，紧紧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全然的依赖，握住了秦聿铮的手掌。
他的手指甚至有些霸道地挤进兄长的指缝间，紧紧扣住，形成十指交缠的姿态。
“哥……”秦聿恒将两人交握的手拉起来一些，身体也顺势依偎过去，侧脸几乎要贴上秦聿铮的手臂。
他用脸颊轻轻蹭了蹭秦聿铮结实微凉的上臂肌肉，声音放得又软又糯。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在寻求安慰，又像是在邀功。
“刚才吓死我了……那女人怎么那么笨手笨脚的？自己站不稳掉水里，还差点撞到你……还好离得远……”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水光潋滟的凤眼偷偷观察着兄长的表情，眼神湿漉漉的。
充满了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仿佛刚才那个在泳池边精准伸脚、假意救援、又嫌恶清洗的人根本不是他。
“哥，你没事吧？有没有被溅到水？”
他语气里的“担忧”比刚才对阮薇薇时真实百倍，另一只手还伸过去，极其自然地用指尖拂了拂秦聿铮脚背上那几滴几乎已经干掉的细小水珠。
秦聿铮终于放下了平板。
他没有看秦聿恒，目光投向泳池里尚未完全平复的涟漪，仿佛在看一出早已预知结局的戏剧终场后残留的余波。
他任由弟弟像只大型犬科动物般依偎着自己，紧握着自己的手，甚至蹭着自己的手臂。
几秒钟的沉默后，秦聿铮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下次，离水边远点。”
他没有提阮薇薇的名字，也没有评价刚才发生的任何细节。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兄长对弟弟安全的提醒，平淡无波。
然而，听在秦聿恒耳中，却如同天籁！这简短的、看似责备的话语里，他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份深藏的默许和纵容！
哥哥知道！哥哥什么都看在眼里！他没有斥责自己踹人下水，没有揭穿自己的表演，甚至……默许了自己此刻的亲昵！
他脸上绽开一个比阳光还要明媚灿烂的笑容，纯粹得不带一丝杂质，用力地点点头，声音里充满了被关心的满足和甜蜜。
“嗯！哥，我听你的！下次我一定离得远远的！绝对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靠近你！”
他一边保证着，一边更加得寸进尺地将脸颊完全贴在秦聿铮结实的手臂上，甚至满足地蹭了蹭，发出小猫般的哼唧声。
十指交缠的手也握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嵌入他的骨血里。
泳池的水面彻底恢复了平静，倒映着头顶的玻璃穹顶和四月午后澄澈的天空，仿佛刚才那场闹剧从未发生。
“薇薇姐！醒醒！快醒醒！”
助理小安带着哭腔的呼唤，终于将阮薇薇从噩梦中拽回现实。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冰冷的泳池水，而是自己公寓熟悉的、缀满蕾丝的粉色天花板。
但那股窒息感、冰冷的触感，以及秦聿恒那张带着虚假关切、如同恶魔般的脸，依旧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让她浑身一颤，胃里翻江倒海。
“水……呕……”她干呕起来，什么也吐不出，只有满嘴的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