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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厨房台面上,洛倾颜正把昨夜熬好的桂花蜜装进陶罐,封口时指尖微微一顿。她想起顾逸尘母亲那句“今年的花,比往年香”,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这不只是夸花,是冲着她来的。
她翻开笔记本,在“味道能传情,也能守住家”下面,工整写下一行新计划:古法晒制桂花蜜,全程手作,不假他人。她特意查了资料,老法子要选清晨带露的桂花,阴干七日,再以蜂蜜层层浸润,慢工出细活。她想做得更好一点,不只是“会做菜”,而是真正成为这个家愿意接纳的人。
顾家后院的晒架早已支好,竹筛铺着刚采下的金桂,香气浮动。洛倾颜挽起袖子,戴上棉布手套,一筐筐地搬来新摘的花枝。顾母坐在廊下看着,轻声道:“这活儿细,女人做最合适。”声音温和,却像一根细线,轻轻缠上她的心。
她笑了笑,没接话,低头继续挑拣。
不远处,两位年长的姑母坐在藤椅上喝茶,闲聊声随风飘来。
“倾颜这孩子是勤快,手艺也巧。”一人点头,“可你说她现在还在公司上班?听说天天加班到九点?”
“哎,女孩子事业再好,不如早点生个孙子稳当。”另一人抿了口茶,“顾家不缺钱,缺的是后辈香火。她要是能把心思多放在家里,逸尘也不用总在外头拼。”
洛倾颜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还捏着一朵完整的桂花。
她没抬头,也没回头,只是慢慢把那朵花放进筛子,轻轻拍了拍手套上的碎瓣。
阳光依旧明媚,桂花依旧香甜,可她忽然觉得这味道浓得有些发闷。
顾逸尘是午后到的。他刚开完一场跨省会议,风尘未洗就直奔顾家后院。远远看见洛倾颜站在晒架旁,背影安静,袖口卷到小臂,发尾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他站在院门口看了许久,才走近。
“忙完了?”她转头,笑容清浅。
“嗯。”他点头,目光落在她手边那排整齐的陶罐上,“这些都是你做的?”
“第一批刚封坛。”她打开一罐,递到他鼻尖,“闻闻看。”
他低头轻嗅,清甜中带着蜜的醇厚,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陈皮香——那是她从顾母旧菜谱里发现的小窍门。
“好闻。”他低声说,“我妈很喜欢。”
她笑了,眼角微弯:“她说以后中秋的桂花甜品,都交给我主理。”
他察觉她笑得有些轻,像是浮在水面上的叶子,没沉下去。
他没多问,只是从包里拿出保温袋:“给你带了热粥,你早上又没好好吃东西。”
她接过,指尖触到袋子的温度,心里一暖。
可就在这时,她无意识地转动了口袋里的笔帽。
“时光回溯之情感共鸣笔”静静躺在她掌心,水晶原本该映出顾逸尘的情绪——可这一次,光晕却泛着淡淡的蓝,像雨前的天色。
她愣住。
这支笔从不会显示她自己的情绪,只会映照顾逸尘的内心波动。可这抹蓝色,既不是开心,也不是难过,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复杂的迟疑。
她抬头看他:“你……是不是有事?”
“没有。”他摇头,语气自然,“就是想来看看你晒花。”
她没再追问,只是把笔轻轻放回口袋。
可那抹蓝光,像一根细针,扎进了她心里。
傍晚收工时,顾母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辛苦了,以后每年中秋,就由你来主理这道甜品了。”她笑得慈祥,“顾家的女人,就该把家里的味道传下去。”
洛倾颜点头:“好,我一定好好做。”
她声音很轻,也很稳。
可转身进屋时,脚步却慢了下来。
她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那些忙碌的女性亲属——有人在包饺子,有人在腌菜,有人一边哄孩子一边指挥佣人摆桌。她们的笑容真诚,生活安稳,仿佛这就是她们一生的轨道。
她翻开笔记本,目光落在自己写下的季度工作计划上:Q3完成项目汇报,Q4竞聘部门主管,年底前提交海外培训申请。
字迹清晰,目标明确。
可此刻,它们像被一层薄雾罩住,模糊不清。
她忽然问自己:如果“家”要我放弃“我”,我还能笑着答应吗?
笔尖无意识地在纸上划过,写下一行小字:“可如果‘家’要我放弃‘我’呢?”
她盯着那句话,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