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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万象更新。紫禁城笼罩在庄严肃穆的新年氛围中,丹陛大乐悠扬,仪仗森严。然而,当皇帝陛下的龙辇缓缓驶入奉天门,在文武百官山呼万岁的朝贺声中升座金銮殿时,一股无形的、远比凛冽寒风更刺骨的紧张感,已悄然弥漫开来。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新年伊始的大朝会,绝非寻常的礼仪性朝贺。
果然,在例行的朝贺、各地祥瑞奏报之后,皇帝并未如往常般宣布散朝。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黑压压的文武百官,最终落在了御前太监捧着的、那份早已准备好的明黄卷轴之上。
“诸卿。”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殿内所有的细微声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国朝承平百年,然政务日繁,六部九卿,案牍劳形,奏章堆积如山。中枢决策,多有迟滞,政令下达,亦常迁延。此非人臣不勤,实乃体制所限,亟待革新,以应时变。”
他顿了顿,殿内落针可闻。无数道目光,紧张地聚焦在皇帝身上,聚焦在那份卷轴之上。
“朕思虑良久,与诸臣工反复斟酌,拟成《内阁规制章程》草案一册。” 皇帝的声音平稳,却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万钧巨石!“其旨在厘清权责,集思广益,佐朕理政,提高中枢运转之效。今日,交付廷议,诸卿可畅所欲言,各抒己见!”
御前太监高声宣唱:“宣——《内阁规制章程(草案)》!”
那份凝聚着李承宗心血、承载着帝国中枢变革希望的章程草案,被当庭宣读。核心内容——内阁组成、首辅设置、票拟批红、权责划分——如同清晰的脉络,展现在所有朝臣面前。
宣旨声刚落,短暂的死寂之后——
轰!
整个金銮殿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炸开了锅!
“陛下!臣有本奏!” 一声如同洪钟般的怒吼率先响起!只见一位身着麒麟补子、须发皆白、满面红光的老勋贵,武定侯徐光祖,颤巍巍(但气势十足)地出列,声音洪亮得能震落梁上灰尘,“祖宗成法!不可轻变!太祖高皇帝定制,六部分理天下庶务,各司其职,相互制衡!此乃万世不易之基!今设此‘内阁’,凌驾于六部之上,行‘票拟’之权,集中枢事柄于数人之手,此乃…此乃权臣擅政之始也!长此以往,六部形同虚设,君权旁落,国将不国!臣,泣血叩请陛下收回成命!万不可开此祸国之端!”
徐光祖的话,如同一道冲锋的号角!勋贵集团的代表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狮子,纷纷跳出来附和:
“武定侯所言极是!内阁?哼!听着就与前朝那祸国殃民的中书省一般无二!”
“陛下!此例一开,内阁首辅便成隐相!架空六部,架空陛下啊!”
“我等勋贵,世受国恩,拱卫社稷!此等动摇国本之事,断不能容!”
勋贵的咆哮还未平息,六部阵营中也响起了激烈的反对声!礼部尚书,一位以古板守旧着称的老臣,抖着胡子,痛心疾首:“陛下!《周礼》有云,六官分职,各率其属!此乃圣王之道!今设内阁,统揽六部事务,实乃变乱祖制,悖逆圣贤之道!礼崩乐坏之始也!” 他引经据典,唾沫横飞,仿佛内阁制一推行,天就要塌下来。
吏部、户部、工部的几位实权堂官也纷纷出列,他们倒未必反对变革本身,但章程中明确限制内阁干预六部具体执行,同时赋予内阁协调之权,在他们看来,这就是给六部头上套了个紧箍咒!以后做事,还得看内阁那几个人的脸色?这如何能忍?
“陛下!六部乃国之柱石,各有专责!内阁若事事‘协调’,处处‘票拟’,六部官员岂不成了提线木偶?政令如何畅通?效率何谈提高?此乃叠床架屋,徒增掣肘!”
“臣附议!内阁之设,名为辅政,实为掣肘!弊大于利,万不可行!”
守旧的清流言官们更是如同打了鸡血,引经据典,上纲上线,将内阁制批判得一无是处,甚至有人影射此乃李承宗为谋“权相”之位而蛊惑圣听!一时间,金銮殿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菜市场,反对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勋贵、部分六部堂官、守旧清流,这三股平时未必和睦的势力,在“祖制”和“自身权力可能被削弱”的共同恐惧下,结成了一个松散的同盟,对着内阁制的草案口诛笔伐,唾沫星子几乎要把大殿的穹顶掀翻!
太子朱常洛端坐于御阶下首,面沉如水。他身后,李承宗神色平静,眼神却异常锐利。李朗等太子党官员以及部分支持改革的年轻官员,看着眼前这汹汹反对之势,又惊又怒,几次想开口反驳,却被更洪亮的反对声浪淹没。
李明作为章程的参与者之一(虽然主要是李承宗执笔,但他深度参与讨论),品级不够站在前排,只能列席在文官队列的中后位置。他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反对风暴,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这阵仗,比他预想的还要猛烈十倍!勋贵的咆哮、六部堂官的愤懑、清流的道德绑架…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名为“祖制”和“既得利益”的洪流,试图将任何变革的萌芽都彻底冲垮!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目光投向御座之上。皇帝陛下依旧面无表情,如同风暴中心的礁石,任由惊涛拍岸,岿然不动。那深邃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群情激愤的臣子,似乎在评估,在等待。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反对声浪中,李明敏锐的耳朵似乎捕捉到了殿外一丝极细微、极熟悉的嘟囔声。他微微侧头,透过高大殿门的缝隙,隐约能看到殿外侍卫队列旁,一个异常雄壮的身影正伸长了脖子,努力想看清殿内的情况,正是担任钦差随扈得以在宫门附近“站岗”的张铁柱。柱子抱着他那根油亮的擀面杖,听着里面传出来的、虽然模糊但依旧激烈的争吵声,黑红的脸上满是困惑和…一丝不屑?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虽轻,却仿佛带着某种穿透力,清晰地钻进了李明的耳朵:
“嚯!好家伙!这动静…比俺们村东头老王家和老李家抢水渠干仗的时候…还热闹哩!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了!”
李明:“……” 他差点没绷住笑出来。柱子这朴实无华却又一针见血的吐槽,在这肃杀紧张的朝堂风暴中,竟像一股清流,瞬间冲淡了他心头的凝重。是啊,这金銮殿上的滔天巨浪,为了权力和“祖制”的争吵,在柱子看来,可不就跟村里抢水渠一个道理?只是场面更大,后果更重罢了。
然而,轻松只是一瞬。李明重新将目光投向那汹涌的反对浪潮,眼神变得更加沉凝。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内阁制这块巨石砸下的涟漪,才刚刚扩散。更大的风暴,还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