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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里的空气是凝固的铁锈味混合着机油腐败的腥气，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叶。陈野拖着那条几乎废掉的左腿，在狭窄的金属甬道里一寸寸向前挪。湿透的作战服紧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可左腿伤口的剧痛却像烧红的烙铁，在每一次肌肉收缩、每一次膝盖擦过冰冷管壁时，狠狠凿进他的骨头缝里。汗水混着管壁凝结的水珠，沿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往下淌，砸在金属上，声音在死寂的管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身后的“蝮蛇”呼吸粗重，像拉破的风箱，紧跟着他爬行的节奏。每一次金属摩擦的微响，都让陈野的心悬起几分。管道下方，轮机舱的轰鸣声透过薄薄的金属壁传来，带着沉闷的震动，如同这艘钢铁怪兽垂死的心跳。
距离在剧痛和窒息中缓慢推进。前方，“键盘”标记的出口栅格终于出现在夜视仪幽绿的视野里。
“到了。”陈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用尽力气，将身体挪到栅格边缘。下方是一个堆满杂物的狭窄舱室，灰尘在从门缝透进的微弱光线里飞舞。
“键盘”的讯息在耳机里低语：“上层结构图已覆盖。目标：垂直攀爬三层。出口在VIp套房外走廊清洁间。守卫四人，两两一组，交叉巡逻走廊两端。套房内两人，坐姿目标靠近舷窗，站姿目标在门内警戒。手提箱在坐姿目标身前的矮桌上。热源稳定。”
“蝮蛇，”陈野的声音压得更低，每一个字都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来，“你左，我右。门开，第一时间压制站姿目标。坐姿的…留活口。箱子必须拿到。”
“明白。”“蝮蛇”的回答简短，带着血腥味的凶狠。他活动了一下握枪的手腕，发出轻微的骨节摩擦声。
时间，是悬在头顶的铡刀。苏婉苍白的脸，监护仪上那缓慢跳动的、越来越低的血氧数字（90%…89%…），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陈野的神经上。他深吸一口带着铁腥味的空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猛地发力！
“哐当！”
生锈的栅格被两人合力踹开，砸在下方的杂物堆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什么人？！”走廊上立刻传来警惕的厉喝和拉动枪栓的金属碰撞！
没有犹豫！陈野和“蝮蛇”如同两头负伤却更显凶暴的猛虎，从狭窄的出口翻滚而出！落地的瞬间，陈野的左腿剧痛钻心，眼前猛地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全靠手中的冲锋枪拄地才勉强稳住！
“敌袭——！”
走廊两端，四名穿着黑色作战服、反应极快的守卫同时举枪！枪口焰在昏暗的走廊里骤然爆开！
“哒哒哒哒——！”
子弹如同泼水般倾泻而来！打在金属舱壁和杂物上，溅起刺眼的火花和木屑碎片！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死亡的尖啸扑面而来！
“操！”“蝮蛇”怒吼着，在落地的瞬间就完成了翻滚、据枪的动作，手中的冲锋枪爆发出短促而致命的咆哮！“噗噗噗！”左侧走廊冲在最前的两名守卫身体猛地一顿，胸前爆开血花，向后栽倒！
陈野强忍眩晕和剧痛，在身体踉跄的同时，凭着千锤百炼的本能，朝着右侧走廊扑来的火光方向狠狠扣下扳机！“哒哒哒！”子弹打在对方藏身的拐角金属壁上，发出震耳的咆哮，压制得对方暂时缩了回去！
“冲进去！”陈野嘶吼，拖着那条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的左腿，扑向近在咫尺的VIp套房那扇厚实的橡木门！“蝮蛇”紧随其后，用身体为他挡住右侧可能射来的子弹！
“轰！”
“蝮蛇”一记凶悍的侧踹，沉重的橡木门应声向内爆裂开来！木屑纷飞！
门内景象瞬间映入眼帘！
奢华的套房，厚厚的地毯，巨大的舷窗外是墨色的海与天。一个穿着考究灰色西装、背对着门口、坐在豪华单人沙发里的身影。沙发前的矮几上，赫然放着那个银灰色的手提箱，双螺旋环绕眼睛的徽记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而在门内侧的阴影里，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战术背心、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光头壮汉，如同早就等候多时的猛兽，手中的霰弹枪枪口，正喷吐出毁灭的火焰！
“砰——！”
沉闷如雷的巨响！无数灼热的铅弹如同死亡风暴，瞬间笼罩了刚刚破门而入的两人！
陈野在门破的瞬间就感到了致命的危机！他完全是凭借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野兽直觉，在霰弹枪轰鸣前的零点一秒，身体猛地向左侧扑倒！动作牵动左腿，剧痛让他眼前金星乱冒，感觉整条腿都要被撕裂下来！
灼热的气浪擦着他的后背掠过，无数细小的弹丸狠狠啃噬着他身后的门框和墙壁，木屑和墙皮如同雨点般砸落！
“蝮蛇！”陈野嘶声怒吼！
“蝮蛇”没有他那样的好运，或者说，他根本没打算躲！在破门的瞬间，他的全部精神都锁定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背影和桌上的箱子！当霰弹枪的轰鸣响起时，他只来得及将身体微微侧转，用相对厚实的肩背和战术背心硬扛！
“噗噗噗噗——！”
密集的霰弹狠狠砸在“蝮蛇”的左侧肩背！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整个人打得向后踉跄！战术背心瞬间被撕裂，里面的防弹插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碎裂开来！鲜血如同喷泉般从他肩胛和肋侧的撕裂伤口中狂涌而出！他闷哼一声，强壮的身体晃了晃，却硬生生没有倒下！眼中爆发出困兽般的凶光，手中的冲锋枪依旧死死指向沙发方向！
“呃啊——！”光头刀疤壮汉显然没料到对方中弹后还能站稳，刚想拉动霰弹枪的滑套上膛，陈野的子弹已经到了！
“噗噗噗！”三发精准的点射！两发打在刀疤壮汉持枪的手臂上，一发命中他的大腿！血花爆开！壮汉惨叫着向后跌倒！
“箱子！”陈野顾不上补枪，也顾不上查看“蝮蛇”的伤势，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矮几上的银色手提箱上！苏婉的生命！就在那里面！
他拖着那条剧痛麻木、几乎失去知觉的左腿，如同扑向最后希望的野兽，猛地向沙发和矮几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