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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裹挟着松脂气息撞进走廊时，韩启生正用圆珠笔在花名册上勾画。
笔尖在“赵欣悦”的名字旁洇开墨点，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墙纸接缝处分裂成八道细线。
“周老师，少了八个人。”学委摘下眼镜擦拭雾气，镜片倒映着走廊尽头摇晃的灯泡。
墙纸上的暗纹牡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惨白，那些细密纹路竟像极了林宇轩羊角锤上的冰裂纹。
周逸华攥着保温杯的手指关节发白，枸杞在滚水里上下沉浮。
这位刚入职三个月的年轻导员，此刻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紧急呼叫按钮犹豫——十分钟前他分明拨通了景区电话，听筒里却传来婴儿吮吸乳汁的吞咽声。
“林娇女她们六个说是去后厨要姜茶。”短发女生突然指向旋转楼梯，她腕间的转运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落在波斯地毯的八卦图案中央。
话音未落，六个穿粉色羽绒服的女生踏着诡异的同步步伐从阴影里浮现，她们发梢都结着冰晶，唇色艳红得不正常。
吕诗苑的银质怀表突然发出唱诗班童声的报时。
这位金发驱魔师用鹿皮手套拂过表盘，蓝眼睛微微眯起：“各位有没有闻到铁锈味？”她黑色风衣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几缕缠绕着胎发的黄毛。
当第三个林娇女用完全相同的气声说出“赵欣悦没回来”，天花板突然坠下黏稠的血珠。
周逸华的保温杯“当啷”砸在地毯上，暗红液体顺着牡丹纹路蔓延成符咒的形状——那分明是上周坠崖大巴的车牌号。
整栋建筑的灯光在尖叫声中骤然熄灭。
吕诗苑翻掌亮起的圣光里，众人看见彼此的影子都多了条尾巴状的突起。
韩启生颤抖着摸到配电箱时，指尖触到某种带着体温的绒毛，那团东西立刻顺着他的袖口钻进毛衣深处。
“圣光只能维持三分钟。”吕诗苑用德语快速念诵着什么，她胸前的银十字架正在融化般滴落汞珠。
当备用电源终于启动，庭院里的百年垂柳在雪地上投出蛛网般的阴影——每条柳枝末端都系着染血的白布条，而赵欣悦的尸体正被那些布条裹成蝉蛹状倒悬在空中。
尸体脖颈处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血珠却违反重力向上漂浮，在屋檐下聚成九个凯蒂猫图案。
某个林娇女突然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尖笑，她的美甲片簌簌脱落，露出下面黄褐色的尖锐趾甲。
“都别动！”吕诗苑甩出银链缠住周逸华的腰，将他从正在张合的地板漩涡里拽回。
驱魔师的风衣内衬露出密密麻麻的拉丁文刺青，那些字母正在她皮肤表面游走重组。
当她手指即将触碰到纯银十字架的瞬间，整棵柳树的枝条同时绷直，赵欣悦爆裂的眼球突然转向人群。
某种比夜色更浓稠的黑暗从井盖缝隙涌出，吞没了吕诗苑尚未成型的祷言。
在绝对寂静降临前的刹那，所有人耳膜都捕捉到指甲刮擦棺材板的声响，就像半小时前林宇轩在值班室听到的话筒杂音——
山崖方向突然传来巨石滚落的轰鸣，震得屋檐下的血珠图案碎成红雾。
吕诗苑的十字架坠链毫无征兆地断裂，银质耶稣像坠入雪地的瞬间，她看到自己掌心浮现出青铜毕方的火焰纹路。
吕诗苑的手掌悬停在十字架上方三寸处，青铜纹路在掌心灼烧出青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