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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楚蹲在神骸堆里哭，林诗音站在远处看。）
血已经冷了。
古神的残躯像一座崩塌的山，黑红色的碎块堆叠成崎岖的丘壑，混沌火还在烧，偶尔爆出几声脆响，像是骨头在火里裂开的声音。
沈幼楚就坐在最高的那块碎骨上，抱着膝盖，银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她没出声，但眼泪一颗一颗往下砸，砸在焦黑的骨头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林诗音站在三百丈外，霜语剑悬在身侧，剑尖微微发颤。
她应该过去的。
可她没动。
（林诗音的心跳比剑鸣还吵。）
沈幼楚的眼泪太多了。
多到不正常。
多到……让她觉得胸口发闷。
她见过沈幼楚流血，见过她断骨，见过她半边身子被混沌撕碎还咧嘴笑的样子。
但没见过她哭。
——原来帝尊的眼泪是烫的。
烫得能烧穿神骸，烫得能让她指尖发麻。
（她为什么哭？）
（因为杀人杀累了？）
（因为……我没理她？）
林诗音抿了抿唇，霜语剑“铮”地一声归鞘。
她往前迈了一步。
又停住。
沈幼楚突然抬头了。
（沈幼楚的眼睛红得像血。）
“音酱……”
她嗓子哑了，像是被火燎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林诗音呼吸一滞。
（……什么蠢问题。）
她下意识想冷笑，想嘲讽，想说“你发什么疯”。
可沈幼楚的眼泪没停。
那些泪珠滚下来，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焦土上汇成一小片反光的浅洼。
（……像个小水塘。）
（能养鱼了。）
林诗音闭了闭眼，终于走过去，靴底碾碎了几块神骨。
“起来。”她冷声道。
沈幼楚没动，只是仰着脸看她，异色瞳被泪水泡得发亮。
“你刚才……没来找我。”
（……就为这个？）
林诗音额角一跳。
“我在善后。”她硬邦邦地解释，“你拆了半个北境，天道在闹。”
沈幼楚眨了眨眼，又一滴泪滚下来。
“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因为我……杀太多了。”
林诗音沉默。
（确实杀太多了。）
（但沈幼楚杀人需要理由吗？）
